整条语音都缺少语言的起伏顿挫,带着某种平铺直叙的“高冷”气场,又或者说,棒读感。
然而就是从这毫无起伏、纯赶鸭子上架应付差事的平板语气里,黎明硬是听出了一股浓浓的委屈。
——不想多说话,不情愿也不擅长,可全小组居然就自己的普通话是最好的,救命啊救命啊救命啊!
要不是此刻身处不同空间,黎明都想摸摸这倒霉孩子的头安抚一下。
无人救我4
“缩以,里四怎么鸡到,四则把钥西?(所以,你是怎么知道,是这把钥匙?)”
此时的2号走廊,被称为“高个”的毛国学生凑上前来,正一脸求知若渴地看着穆塔,眨着眼睛,看上去莫名纯真。
在语音消息里,他没有提及,其实他们找到的那管除锈油已经几乎被用完了,只剩薄薄的一个底,只够涂一把钥匙。而那串生锈的钥匙,足足有七把。
七把钥匙除了钥匙齿的形状有些微不同,全都一模一样,也没有任何标签,一字排开挂在一个不分正反面的简朴钥匙圈上。
生锈的钥匙拧不动门锁,会卡住,只有涂上除锈油才行。
也就是说,他们只有一次机会,从七把钥匙里找出正确的那把。
然后穆塔什么都没说,直接就把仅有的除锈油涂在了最中间那把钥匙上。
还真对了。
穆塔不咸不淡地看了他一眼,顿感心累,没做解释,只习惯性地往后退了几步重新跟他拉开距离,淡淡地再次重申:“别靠近我。”
幸而,旁边那个尼珀国学生反应倒是挺快,已经自己明白了过来,于是连比划带说地替穆塔给“高个”解释了起来。
“里看,窝们三个衣竟把这里的边边小小都找弯了,真的没有到底是辣个钥匙的仙索。”
“窝们的机会资有一次,系统不可能给窝们安排不可能的游戏。所以说,对的辣个钥匙,肯定是拿出一串钥匙,直接就能找出来的。”
“这个要是租人,如果每次也不能一下就知道常用的钥匙是辣个,他一定加标记,但是他妹有。”
“如果,租人记住的是‘从坐边数第多少把钥匙’,或者‘从右边数第多少把钥匙’,则个钥匙串它妹有正面反面,一样的,拿出来时如果反了,就不对。”
“所以说,只有正中间的则把钥匙,不管钥匙拿出来是正面反面,都可以认对,租人就不用给它做标记了。”
虽然这位外国友人的汉语水平实在有点令人心梗,但这两个来自不同国家、母语完全不一样的人也只能这么交流。
而且,神奇的是,就这半散装的普通话,“高个”貌似还真就无障碍听懂了,露出一脸恍然大悟状。
在他俩连比划带说的这段时间里,穆塔则是独自回到了门边,保持着一只手捏着插进锁孔里的钥匙的姿势,随时准备拧锁推门进入下一个房间,一边盯着撞门的女尸撞得怎么样了,一边低头关注着手表上其他几组的动静。
——或者说,主要是五号组那边的动静。
万幸,其他几组人汇报情况的语音消息也快就陆续都发了出来,首当其冲就是黎明发的。
看到发件人,他微不可查地暗松了口气,接着便一条接一条地把所有消息都点开,依次听着。
听完黎明他们那边的情况,下一个发出消息的是四号组。
[4-3
我们这边也差不多,也是尸体在规则发布完毕后突然诈尸了。
不过我们这边出门后不是走廊,像是一户人家的玄关。有个鞋柜,鞋柜里男鞋女鞋都有,应该是个夫妻两个人住。
比较奇怪的是,一般正常住宅,从玄关进入客厅都是不会再装一扇门的吧?但是这家里有。
我们现在已经顺利找到打开下一扇门的办法了,不用担心。
另外就是,通往客厅的门上贴着一个装饰物,让人看着非常不舒服。
是一个黑色和红色荆棘组成的圈,荆棘刺上扎满了心形块状物,质感就像滴血的真肉一样。圈中间还用红色的粘稠液体写着“三口之家”三个字。
可是玄关鞋柜里确实只有成年男女的鞋子,并没有儿童鞋。
完毕。]
——所以说,他们这几组人现在并不是在同一个建筑物的不同楼层,而是在不同的建筑里,楼梯间的数字或许单纯只是个编号?
可是,真的会有这样的建筑吗?
玄关和客厅之间装一扇能上锁的门也就罢了,可以强行说是屋主有独特的审美。
精神病医院存在一条像隧道一样的走廊,尽头是医生办公室,也勉强还算能说通,毕竟是特殊病种。
可是,真的有学校会设计出这种只尽头有一间教室的筒状走廊吗?!
因为身份特殊、经历特殊,穆塔自己确实是个“九年义务教育的漏网之鱼”,他的基础知识和社会常识都是姐姐这个私人教师在家教的。但即便如此,遥想当年黎明还在“零”内部的子弟学校读书时,他也没少去找姐姐。
可是印象中,当时黎明读的学校,无论小学还是中学,教学楼的布局都是一个个不同班级的教室沿着走廊一侧一字排开啊……反正不是这种阴暗压抑的筒状走廊,像个管道。
除了地形上的怪异,4-3的话中还有一点吸引了他注意力。
是4-3的说话方式。
尽管咬字方式、说话速度和组织语言的惯用方式都和黎明有所不同,但4-3有一个和黎明一样的习惯,讲完想说的东西后,结尾时习惯用“完毕”。
穆塔不确定现实世界中是不是警察、军人一类的职业是不是都会有这种习惯。但他知道,黎明他们部门的人普遍是这么汇报侦查情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