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要去游客中心的话，为了尽量避免人多，选择夜里或者清晨很早的时候出门，这倒确实是穆塔的行事风格，可是……
“他不认识您了？”黎明问。
“啊，那应该是吧……不过我寻思也正常，毕竟就两三年前离得老远见过一面，阿姨又是个普通长相，既没好看得惊天动地，也不至于丑得过目不忘，而且当时黑灯瞎火的，小伙子可能根本就没咋注意我。”
不，不对……
苏妈妈是个普通人，她没接触过法师，她这么想正常。可是黎明却知道，像穆塔这样的法师，他记人不是完全靠眼睛的，还有气息、力量波动等等很多普通人感觉不到但灵觉能感知到的东西。
尤其穆塔本身与人接触就不多，因此与他接触过的人，哪怕只是匆匆一面，他也是可以做的几乎过“目”不忘的……
下意识地，她再次看向身边听得一脸懵、显然对先后两次见面全无印象的穆塔。
……这也就是说，竹子他在这六年里，反复失忆了不止一次？！
“姨，您在这儿开饭馆这么些年，迎来送往的，接触的人多。我想打听打听，您有没有听说有其他记忆出问题的人？比如失忆、记忆和现实出现偏差等等之类的？”她试着问。
“这好像还真没听说过……”苏妈妈摇头道，“听客人们吃饭时聊天，好像倒是有那种副本，在副本里面会失忆，或者是记忆被副本篡改了之类的，但是那种都是暂时的，出了副本自动就好了。”
见黎明这样追问，苏妈妈也感觉到了这里面应该是有什么她不知道的内情，但见黎明只是蹙眉若有所思，并没有想具体跟她说的意思，便也贴心地没主动问，而是努力想着还有没有什么别的值得一提的事，希望多提供一点信息，不管有用还是没用。
“不过，要说也确实有点奇怪……”她说，“就，这个无限世界嘛，你们肯定也懂，大部分人都是一路过副本往终点那边走，不会走回头路的。”
“我这儿的我能见到不止一回的人基本就两种：一种是像我这样不下副本、靠手艺挣钱，在一个安全区猫住就不动了。还一种是已经知道终点那边被封锁了的老旅行者，知道反正也没法子回现实世界去，索性就在一块地方来回转着刷副本，挣的魂币够生活就得。”
“可是如果说是第二种吧，都已经这个状态了，大家就都放轻松了，又不急着赶路，都是手里没钱了才进下一个副本，没必要靠抽那个提神的烟紧锣密鼓过副本吧，何必呢……”
“那玩意儿只有那些不知道终点过不去、急着想回现实世界去的新人才抽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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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苏恬恬母女一起吃完饭，本着反正都已经出来了的原则，黎明直接带穆塔去了游客服务中心，照例把桃园客栈的宣传册兑换成记忆药水。
一路上，他们都没再说什么，没再对苏妈妈提供的那些信息进行讨论。
黎明知道穆塔的猜测大约和她自己是一样的，毕竟这样的信息，指向性实在有点明显。
极大的可能性，穆塔是在到达了90098号安全区后进行了某种他认为或许可以回到现实世界的尝试，但是失败了，因此被抹除了部分记忆，并且或是被动被传送或是主动逃离地重新到了远离90098安全区的某个地点。
然后，因为不记得在90098安全区发生过什么，也不记得自己曾经到达过那里了，于是他便再次前往那里，尝试寻找回到现实世界的方法。
六年时间，就这样一次次地循环。
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解释他的失忆似乎不是一次性的，而是反复在失忆，并且曾经多次以同样急于赶路的状态途径同一地点……
可即便是这样，依旧解释不了的疑点还是很多。
比如他那些和现实情况完全对不上的、甚至是自相矛盾的记忆碎片。
比如她那段现实不曾经历的怪梦中他下给她的蛊为什么会真的存在于她身上。
又比如，他们俩手里为什么会出现两条从她伤口里掏出来的妖兽牙做成、血沁花纹独一无二的项链……
去往游客中心的路上，她遇见了很多熟人，三五不时就听见一声立正叫“黎队”的声音。
都是她的部下，她的队员，跟她一起进入无限世界执行同一项任务的人。
之前的安全区里遇见他们的频率没有这么高。
每个新人进入无限世界时的初始位置都是随机的，他们从四面八方赶往同一个任务地点，彼此相遇的频率越高，就意味着他们此时离最终抵达那个地点越接近。
这本该是件好事。
可大约是因为那些依旧解不开的谜团，以及那个不知能不能得到确认的脑洞大开的猜测，此时离目的地越近，她却越觉得不安……
一路仿若担心好不容易找回来的身边人随时会再次消失一样死死抓着穆塔的手，去完游客中心在回到共同居住的安全屋，黎明第一件事就是按住穆塔打开药瓶就要照例一口闷的手。
“等会儿，咱俩先把这个用了。”她掏出一根红线。
正是那个两个人绑定进下一个副本的一次性组队道具。
“这么早？”
穆塔似有不解，毕竟前两次他们都是在马上进副本之前才用这个绑定的，但并没质疑，乖顺地伸过手去，任黎明把那红绳往两人手上缠。
“这不是上个安全区你已经有因为回复出来的记忆碎片大受刺激，差点慌不择路地丢下我自己跑掉的前科劣迹了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