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便翻开一页,只见上面写着:“XX年X月X日比郎中预计得晚了这么多天,澜儿终于生了。是个可爱的女儿,与澜儿商量之后决定叫她萱儿,萱草忘忧,只望她一生无忧无虑便好。”
——所以,这是杨萱父亲的日记,这里是他十五年前居住过的竹楼?!
这座竹楼显然是在杨萱父亲当年身死之后进行过打扫,卡在床缝里的日记本属于漏网之鱼,除此之外,再也没有什么其他能注意的可疑之处了。
唯一但明显得无法忽略的疑点就在日记本身的内容里。
日记的最后一篇停留在十五年前的七月十五日,应该也就是他身亡的那一天,然而最后两天的日记看起来却好像这个人突然精分了一样。
七月十四日,他在日记里写:“来青木寨送他们所需的秘祭器具。活了四十三年,这还是第一次来这里,倒确实别有一番风情。”
“天色太晚,祭主亦十分热情,不得不住宿一夜。今晚不能回去陪澜儿和萱儿了。虽然提前已经说过可能会是这样,却也不知萱儿会不会闹着找爹爹……”
“方才与祭主相谈完毕,路过旁边那座较大的竹楼,楼上女子恰巧开窗,撞落窗铃打了我一下。意外对视了一眼,那姑娘脸竟便红了,倒像是我掉东西砸到了她一般。”
“想来是此处女子久不与外人接触,方才过分腼腆。遂主动叫她不必介怀,速速离去了。也是无妄之灾。”
“听他们说,那楼上女子是他们这一代的‘仁书’。不知是不是这两个字,但总之是明日他们秘祭中最重要的人物。”
“他们还说她是青木寨近二十年来最漂亮的姑娘,但回想一下方才相遇,怎么想都觉得逊色我家澜儿多矣,不过是被那异族风情的精美银饰擢升了几分美貌罢了。”
“说来,像这样独特的银饰,澜儿戴上一定也很美。她或许会喜欢吧?明日临去要问一问祭主,看能不能买上一套。”
“或许两套。”
“再买一套小号的给萱儿,到时候母女两个戴同样的首饰做游戏,想想就是一幅美景。”
字里行间,虽然确实记述了与青木寨中女子邂逅的事,但非但没有暧昧勾引,甚至连好感都谈不上多少。倒是满脑子惦记着家中妻女,一副熬到天明就要立刻往家跑的态度。
然而薄薄的书页翻过去,第二天的日记内容就全变了——
“原来她叫秦幽。”
“真是个好名字,像她一样,安静,清丽,婉约,美好。”
“世间怎么会有如此令人魂牵梦萦的女子呢?让人想跪倒在她裙下仰望她,像神女一样。想把所有一切都献给她,供她差遣,被她拥有……想保护她、照顾她、永远守着她,为她做所有事、任何事……甚至,为她而死也好。”
“好想再看她一眼啊,哪怕一眼也好……”
“忍不住去找她了,她笑起来好美啊,脸红的样子也甚是可爱,她还叫我‘杨大侠’。”
“不过只聊了一小会儿她就催我离开了,说是很快会有人来帮助她准备晚上的仪式,被人看到了不好。”
“很难过,但既然这是阿幽的心意,我自然只能顺从。”
“说来,那个秘祭到底是什么呢?会不会伤害到阿幽?”
“祭主亲自来了,说寨中忙于晚上的秘祭,无法继续待客,话里话外都是催我快走。必须得走了,没法再拖延下去了……”
“阿幽……”
接下去的半页纸,他像是相思成疾着了魔一样地写了好几十遍“阿幽”。
——虽然男人变心的速度的确可以很快,但睡了一觉就突然变了,而且变得如此彻底,爱一个只见过一面的女人到如此痴狂的程度,这就有点过分了吧?!
而且,再想想青木寨这个全员会下蛊的设定,很难不让人联想到,杨父当年怕不是被人害了,下了什么蛊。
不光黎明这样想,那不断刷新、推着旅行者们走剧情的任务也是这么想的,它很快就又弹了出来。
“父亲最后的日记明显有蹊跷,你怀疑是青木寨中有人对他做了什么,因而害死了他,却反倒诬陷他勾引寨中女子,污他身后清名。”
“无论是存在杀父之仇的可能性还是青木寨包庇寨中子弟败坏他名声的行为都是你无法容忍的,你决定带上这本日记去找祭主对质,将十五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逼问清楚。”
于是黎明依言将那日记收进怀里,转身往外走。
结果才出竹楼,没走几步,明面就又遇上了荣娇。
“杨庄主!”她匆匆跑来,二话不说就拉住黎明的手,拽着往另一个方向走,“不好意思不好意思!离开青木寨好多年了,你走了半天我才想起来,我刚才好像搞错方向了。这里不是厨娘住处,她住处在那边。”
“——来来来,我带你去。这次一定不会错了!”
与此同时,黎明的任务则变成了“你不欲令外人知道日记的事,决定先与荣娇去厨娘处,稍后独自时再去找祭主”。
两人遂在疑似是能看见系统给的引路箭头的荣娇带领下往寨子另一侧的厨娘房间走去。
半路上,离着不近的一段距离,她在夜色中隐隐看到有位穿着青木寨服饰、身上银饰比旁人都更复杂华丽些的女子从旁经过,情不自禁多看了两眼,但毕竟对青木寨地形不熟,也看不出她是从那来、在往哪走。
过了一阵,两人终于到达了厨娘所在的竹楼。
厨娘倒是淳朴热情,本都已经要睡了,一听情况还是热情地张罗了起来,折腾了好一阵,炒了两道小菜又蒸了些饭。荣娇表示来都来了,她也要一份回去和夫君一起宵个夜,厨娘便将菜分两个食盒装了分给她俩,又一直送到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