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种仿佛大象之于蝼蚁一般的,来自更高维度存在的可怕压迫感。
“成……成功了?!”
“成功了!我们成功了!”
林恩欣喜若狂,就地跪倒,向着那苏醒的机械“神明”疯狂叩拜。安迪的兴奋亦不遑多让,急急地转身向从梯子上下来,尽快也跪下对母神献上自己的敬拜。
“万能的母神,慈悲的救主啊,请你救救我们这些渺小的蝼蚁……求你微微抬动您无所不能的手腕,撕开时空的壁垒,从其他世界为我们带来新的、适合繁衍后代的碳基人类,延续我们的卑贱的文明……求你……”
林恩一边叩拜一边恳求着、诵念着,但就在他又一次抬起上半身准备再次叩头下去时,他的动作突然间僵住了,口中的祈祷也戛然截断。
因为他看见,就在这一刻,安迪已经下到了梯子的一半,然后,他们那“慈悲的母神”确实动了。
它从无数腕足中张开一个黢黑的、里面有着一层一层漩涡般齿轮边缘构成的“牙齿”的嘴,贪婪又毫不犹豫地一口咬向了近在咫尺的半机械人。
一瞬间,安迪的整个上半身就不复存在了。
被拦腰截断的尸体尚未倒下,鲜红的血从腰部的断口处飚出一米多高,像一个喷泉,血紧跟着又雨点般淋漓落下,热热地浇了林恩一脸……
没等林恩反应过来,“母神”就又吃了第二口,将安迪的另一半身体也吞吃下去。一整个人,短短几秒,彻底消失不见。
然后,它那双血红色的“眼睛”便又看向跪在它面前的林恩。
“啊啊啊啊——!!!”
意识到发生了什么,林恩发出一声骇得不似人声的惨叫,转身手脚并用地就想往外逃。一边逃,一边奋力扯下脖子上项链那个画着图腾的圆盘吊坠,像保命符一样奋力扔向背后的“母神”。
然而没有用。
怎么可能有用呢?那东西安迪脖子上也挂着一模一样的一块,可“母神”一口就连着项链一起吞掉了他的整个上半身。
林恩连五米都没跑出去,胸口便被一根机械腕足从背后刺穿,拖着声嘶力竭的惨叫被卷了过去,然后惨叫便戛然而止,接着是骨头和机械义体被碾压崩碎的令人牙酸的声音。
一连吃掉两个“祭品”,“母神”似乎有些开心,但更多是尚不满足。
紧接着,它摆动着腕足发出一声气势磅礴的啸叫。啸叫声中,墙壁、地面、空气、甚至是整个地堡仿佛都跟着震荡了起来,一时之间,地动山摇。
作为“地震”的中心,无论是石质的祭台还是龚行等人藏身的石碑,都在剧烈的震动中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龟裂、崩碎,最终“哗啦”一声坍塌成一片碎渣。
在这个过程中,四个人类连稳住身体不要摔得就地打滚都已是勉强,根本没有余力奔逃。
震颤过后,四人的身影暴露无余,而处在“母神”正对面的,正是原本躲在门口两块石碑后的格子衬衫和花苞头。
看着新鲜出现的更多祭品,不知怎么,明明嘴在不张开时是藏在诸多腕足之下的,眼睛也只是两个硕大红灯,不能转动,更不会弯起来,但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觉得,“母神”似乎咧开了嘴,露出了一个贪婪又充满恶意的“笑”……
“小心!!!”/“闪开!!!”
条条腕足猝然向已经吓得瘫软的二人袭去时,龚行和茹音丹雅不约而同地喝到。
喊出来的同时,两人立时便飞身扑过去,各自就近去救。
龚行一把将花苞头推开,推得傻愣在原地的女孩一头摔在地上,双手、小臂和半边脸颊在碎石上刮去一片皮,却是堪堪躲开了原该穿透胸腹头颅的数条机械触手。救人的同时,龚行本人却没能完全避开,被其中一条机械腕足刺中左肩,腕足尖端自肩胛后穿出。
顾不得检查伤情,他右手幻化出道具枪来,抬手瞄准像是那“母神”眼睛、眉心、肚腹等要害的地方啪啪啪便连开数枪。
可是,“母神”竟然连一点吃痛退缩的反应都无。
与此同时,茹音丹雅那边的攻击也到了。
法师救人也可以远程施救,她倒不曾受伤,一个风咒将格子衬衫男卷至身后,反手便冲那“母神”扔出一个炽白的灵火火球。
子弹的体积太小,打过去后只能看得出无甚效果,具体是打在哪里、怎么样了,全都看不清楚。茹音搓的火球却是足有洗脸盆大小,还自带发光效果,于是众人愕然看见,那灵火并非打在“母神”身上但没击穿防御,而是直直从“母神”身上穿了过去,打在了对侧的墙上。
就好像,眼前两层楼高的巨大怪物只是一个虚影,并不真实存在一般,可它对他们造成的伤害却是实打实存在的。
“无敌状态?!又来?!”见此情形,茹音丹雅不禁脱口而出,
——这个状态简直和“无人救我”那个特殊副本中一直在后面追着的无敌女尸一模一样。
与此同时,巨型机械再次发出一声快意的、嘲讽这些徒劳挣扎的蝼蚁般的、地动山摇的啸叫。
它没有将那根触手从龚行的肩膀里拔出来,而是继续往里伸,似是要将触手穿过他的肩膀后再将他卷起来,拖过去送进口中。
意识到它想干什么,也亲眼见证了茹音的攻击从它的身体里穿透过去,心知若想割断触手必然也会直接穿透,情急之下他只得将心一横,手中的枪随着心念一动换做匕首,接着一下刺入肩上伤口,咬牙狠转一圈,剜去裹着机械触手的一块血肉,借此甩脱触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