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样的话,他们百分之一万全都得玩完。
虽然现在连续用了太多法术,惩罚的疼痛层层迭加起来,她自己也离崩溃不远,但比起亲眼见证“神蛊”失控大开杀戒然后死在这儿,她觉得自己还可以再扛一个半昏迷的男人。
“…………”黎明此时也是担心穆塔那强弩之末岌岌可危、好像随时都可能崩的状态担心得不行,可看看茹音那脸色那状态,也一样不放心,不免犹豫了一瞬。
却不想此时一直被他们当个货物带着但彻底无视了的花苞头突然开口,弱弱道:“要,要不我来……?”
“我虽然力气小,但有这个姐姐的法术这个风托着,应该也可以……”
黎明定定盯着她那双乌溜溜颤动着的眼睛看了一两秒,似是觉得也没有更好的选择了,真的将低着头几乎已经对外界没有反应了的龚行交给了她,飞身赶回穆塔身旁。
离开之前,像是提醒又像警告地,她暗暗捏了下茹音丹雅的手肘,给她使了个眼色。
又十几分钟过去,他们仍未命中那点幸运的概率,依旧没能到达想去的地方。
这期间他们又甩掉了三四次“母神”的追击,幸运地没再出现新的伤亡。
然而“母神”的袭击却在此时升级了,它不再单纯地追杀,而是突发奇想地选择了绕到前面截杀。一行人闯过又一扇门,差点毫无防备地直接扑进它的怀中。
匆匆剎车转向自然不可能像循着惯性一直向前冲那样敏捷,危险的机械触手几次三番贴着身侧擦过,体力最弱的花苞头此时已经觉得喉头腥甜,只觉自己下一秒就要躲不过去了,就要被那腕足缠住、拖走、吃掉。
极度的恐惧之下,她贝齿紧咬,楚楚可怜的眼睛里闪过一抹狠厉的凶光。
“啊!”
她发出一声惊叫,身体猛地一歪,就像差点被身后袭来的机械腕足带倒一样,“情急之下”扶不稳肩上于她而言本就过分高大沉重的男人,“失手”将他甩飞了出去。
甩向后面,那些腕足袭来的方向。
——伤得这么重,他本来也活不成了,不是吗?!
这不能怪她。
只是牺牲一个必然会死的人而已,却能换取那个“母神”停下来吃一会儿,对所有人都有好处。
她这么做又不仅仅是为了她自己。对,她是为了大家好,不是为了自己。
而且她只是“失手”,是“不小心的”,她太弱了,没有办法,她也不想的……
然而就在她不断地这样想着安慰自己的时候,她却发现,那被她扔出去的“尸体”居然在半空中停住了,而她自己的身体也在周遭猝然收紧的疾风气流中变得动弹不得,两脚离地被举到了空中。
茹音手腕一转,银镯振响,那风便拉着生命体征只剩胸口一点些微起伏的龚行回到了她身旁:“他可是为救你命受的伤,两次!”
——这期间她一直都时刻戒备着这个喜欢装弱装纯洁的女人。
黎明早前那个眼色她看明白了,“盯着点,暂且用她帮点忙无妨,但这人看着心眼太多,心思不够正”。
如今,果然是这样。
“不,不要……我不是故意的,真的不是故意的!”从她厌恶又冰冷的目光中,花苞头立刻明白了她打算干什么,动弹不得的身体抖得像筛糠一样,但依旧不肯正视自我,依旧在假装无辜。
“你不能这样……求你了,不要!……你这是杀人,你会后悔的!杀了我你后半辈子都会做噩梦!……求你了,我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呵,忘恩负义的东西。”
茹音丹雅完全不为所动,心念电转间风咒随即转了方向,直直将花苞头扔进了后面那无数条机械腕足组成的活动丛林中。
人类肢体被撕碎的声音和年轻女子的悲鸣声中,她毫无心理压力地扛起龚行转身就走,没多分给花苞头一丝余光。
——夜离族可是传说中“不怎么开化、文化里带着股动物性的蛮族”。尤其是他们这种会用法术的、天生妖族那一半血脉传承较多的支系,和那些完全与别族无异了的分支可不一样。
他们这些人多多少少都带点极端,沾些烈性。爱谁就爱到极致,将自己的一切献给对方,以情蛊许诺终身不渝,如有负心便用万蛊噬身报偿。恨谁厌恶谁,也就也厌恶到极致,觉得谁该死就直接送ta去死,没那么多值得瞻前顾后的地方。
要是不得已坑死了个良善之人,她倒可能会难过一下,做几次噩梦。就这种救命之恩还能恩将仇报的玩意儿,杀了会后悔?!
笑话!她现在痛快得不行!
…………
然而这种亲手送该死的人去死的快意并未持续多久,因为她明晰又无可挽回地感觉得到,龚行仅剩的那点呼吸和心跳正在持续不断的跑动颠簸中变得越来越微不可查,掌心的温度也在慢慢转冷。
尽管被卷进无限世界之前根本不认识,但这段时间来他们毕竟一起过了许多个副本,算得上是过命的交情。她不想他死,周身灵脉都在剧烈地痛着,心也跟着一起痛。
而且她对此无能为力,夜离族的法术,无论是五灵术、蛊术、还是妖术,都只有杀人的能力,却没有治疗一个人的力量……
不光是她做不到,即便是圣子大人也不能。
而且……他们已经持续不断地跑了多久了?半个小时?一个小时?他们先先后后地穿过了几扇门,走过了多少个房间?几百?几千?
这座医院那么大,那么多栋楼,那么多层,其中的房间怕不是要有几百上千个?当这几百上千个空间被不断地打乱重组,没有任何规律,而他们只能近乎于随机地在其中穿行,正好能命中想要的目的地的概率又有多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