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泉:“?你道侣?你有道侣?”
秋一含笑望着他,他突然如同被雷劈了一样明白了:“原来你们是……”
他年岁尚小,又长期居于深海,第一次知道原来同性之间还可以结为道侣,竟然一同生活了一个多月,都没有察觉他们的关系。
他的内心受到巨大震撼,久久不能回过神来。
三公主算卦的时候,是不能有外人的,所以将其他人都请了出去,关上门。
虽然水晶宫是透明的,但从外面,并不能看到里面的一丝景象。
“为什么要算这个?”秋一问他,有些不明白,“难道还会有什么变化吗?”
他们之间由始自终都是两条相交的线,从未分离过,过去是,现在是,以后也会是,两条线只会是笔直的,不会有任何的曲折。
慕归舟也有些后悔:“我听她说可以算姻缘,就忍不住算了……早知道应该给你算算身世,等下问问她能不能再算一次。”
秋一道:“要是真的算,我还有点怕……算就算了吧。”
月泉刚从巨大的震撼中清醒过来,却是再也不敢看他们了,倒是秋一主动问他:“怎么了?不能接受吗?”
“不是不能接受。”月泉苦恼地挠挠头,“只是我一直在烦心一件事情,其实我们鲛人,要到成年后才能选择性别,我现在,是没有性别的,再过几年我就成年了,我应该当男的还是当女的呢?如果当男的,我怕太暴躁,如果当女的,又怕太软弱。我不喜欢男的,也不喜欢女的。”
秋一笑,第一次教孩子,也不知道如何跟他说,斟酌了一下:“暴躁和软弱,都不是性别决定的,只看你这个人,你的人是什么样,跟你是男是女无关,所以究竟怎么选择,要看你喜欢男性的身体,还是女性的身体。”
月泉犹豫道:“可是我看你们,都很喜欢男的。”
秋一道:“我不是喜欢男的,我只是喜欢慕归舟。”
* * *
三公主的房门很久才打开,他们进去时,正好撞上少女慌张的眼眸。
秋一瞧着她的样子不对劲,虽然她一直是战战兢兢的,像只受到惊吓的小动物,但这一次怕得更厉害,整个人都蜷缩在椅子里。
他温和问:“是遇到什么问题了么?”
三公主摇摇头:“没有问题,但是……”她结结巴巴道,“我,我算出来的,结果……别生气。”
慕归舟皱眉,蓦然间心头笼上不祥的预感:“什么结果?”
她指了指面前的三个长形鱼骨。
“骨牌的一侧,是鱼鳞,一侧,是泪滴。”三公主轻声道,“如果结果是鱼鳞向上,就是吉,泪滴向上,就是凶。”
那三张骨牌,每一个都是泪滴向上。
“三张,是大凶……预言珠里的结果,我也,我也看不懂……”三公主声音有些抖,她很害怕慕归舟,“结果是什么都没有,这代表着,你们之间,无缘无分,连交集都不会出现……”
慕归舟的声音却冷静异常:“你算错了,再算一遍。”
他平静的眼眸中,藏着猛烈的风雨,三公主太害怕了,甚至忘了让他们离开,将那三张大凶的骨牌推到一旁,抖着手将灵力注入进桌上的半透明圆球中,圆球风速旋转起来,没过多久渐渐停下,平稳后从球中吐出三张骨牌,整整齐齐排列在桌上。
又是三张大凶,球中白茫茫一片,什么预言都没有显示。
慕归舟依然冷静地重复:“你算错了,再算一遍。”
直到第一百三十二遍,三公主的灵力耗尽,蜷缩在椅子上,再也算不出来了。
秋一见过很多样子的慕归舟,在外人面前一向沉静自若的样子,在他面前才有的含笑的样子,亲他时专注的样子,情动时发狠的样子,磨着他一定要他说些荒唐话的悠然的样子……太多太多了,每一帧都鲜活地跳跃在他面前。
但他从未见过失控的慕归舟。
就连夫子被杀的那个夜晚,他回来后,也将所有悲伤痛苦和愤怒很好地隐藏了起来,独身复仇时,也是头脑冷静的,回来见到自己后,甚至还安慰自己。
他用魔气的时候,都是冷静的,非常清楚自己在做什么,只是将这万人惧怕可以扰乱心神的魔气当成自己拥有的一种力量罢了。
他的道心是那样坚固,他永远都是沉稳冷静的。
可是现在,他居然失控了。
这是慕归舟第一次情绪失控,他身上纯净的灵气很快被汹涌的黑色魔气覆盖,一点点都没有剩下,魔气仿佛那日大漠上的烈火,肆无忌惮地席卷了整个鲛人水宫,水晶做的宫殿承受不住这样的怒火,在不断裂开,碎成残片,山体崩塌,鲛人尖叫着四散逃离,一切变为废墟。
这一切不过是转瞬间的事。
慕归舟掐着三公主的脖子,站在废墟之中,周围一片黑暗,瞳孔是血红色的,声音阴沉:“你算错了,再算一遍。”
他完全入魔了。
三公主瞪大眼睛,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从未觉得死亡离自己这么近。
秋一眨眨眼,才惊觉眼中全是泪,慌忙从背后抱住他,握住他掐着三公主的手,让他放开,轻轻拍他安抚:“对,她算错了,这个卦本身就是假的。如果我们无缘无分,从未有过交集,那我们相遇算什么?在一起快百年算什么?”
他的声音轻柔,对于慕归舟来说,是最有力的灵药:“我们从来都没有分离过,这一点就足够推翻卦象了。以后也不会分开,这卦是假的,她算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