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通的魔修根本撑不住这样的威压,百里之内几乎再无活物,都察觉到欲来的山雨,躲得远远的。
来者让破风有些意外,对方没有武器,也没有铠甲,只穿着一身普通的黑色长衫,一头青丝简单用发冠束起,衣服上没有任何力量,似乎还是他在人间时的衣物。
他的眼眸如幽潭,沉静无波,仿佛只是来赴故人之约,而不是夺位。
破风从未见过这样好看的人,即使他曾经打到过仙界,见过所有仙和神,也没有一个能同此人所媲美的。
这样如冰似雪的人物,怎么看都应该成仙,而不是堕魔。
他突然有些好奇,这人为什么会在成仙之时突然堕魔?
“你是魔尊?”对方不紧不慢地开口询问,声音同他的人一样清冷平静。
“不错,我就是魔尊。”破风倨傲道,“听说你在两日之内便搅动三界不得安宁,天翻地覆,怎么,也打起了我这魔界的主意?”
那人微微颔首,简短道:“退位,让我当。”
破风听到这样的要求,感到荒谬又好笑:“你算什么东西,也敢这么说话?魔界向来以强者为尊,你若是能打败我,我便拱手让贤。”
那人微微思索:“确实如此。”
破风冷笑一声,浑身魔气爆发,有如实质,破风刀红光大盛,那是饮下无数人的鲜血才能凝聚而成。
然而仅仅是瞬间,他根本没有出手,甚至动都没有动,杀戮的念头都没冒出,就被铺天盖地的恐怖魔气粉碎了所有。
漫天漫地的黑,只能看见他的对手仍然立在百层阶梯之下,静静望着他。
破风的战甲无影无踪,破风刀锵然一声落地,他被一只魔气化成的手掐着脖子提在半空之中,孤单无助。
从他出生起,他第一次感受到了死亡离自己如此之近,也第一次知晓,什么叫做真正的碾压的实力,什么叫做毫无招架之力。
这究竟是什么样的力量……难道这就是……真神吗……
他可能,遇到了天地间第三位真神!
对手耐心地提醒他:“退位吧。”
破风这时才十分清楚,他是在真情实意地提醒,而不是挑衅。
太恐怖了,实在是太恐怖了。
几个简单的字从他喉咙中蹦出:“恭迎……尊上……”
魔气消散,天地恢复一片清明,他掉在地上,大力咳嗽起来,随即跪在对手面前,心悦诚服:“敢问尊上名讳?”
“慕归舟。”
破风十分忐忑,因为按照以往规矩,新魔尊都会直接斩杀旧魔尊的,为了防止东山再起,更何况是这样一个一日斩杀千人的嗜血邪魔。但是慕归舟并没有杀他的意思,他似乎很赶时间,当即就要求举办大典,因为只有魔尊大典完成,才能算正式继位。
魔宫的所有人都因为他的第一道命令忙碌起来,慕归舟又离开了一下,,很快带回来两个人,交给破风招待。
在他所看过的结局中,他成为魔尊之后,破风是他的得力下属,可以信任,所以有什么事也就交给他去办。
破风安顿好新魔尊带来的两个人,跟他们大眼瞪小眼。
好像有点熟。
他想起来了,这是冥王和新妖皇,一个是魔尊的下属,一个是魔尊的傀儡。
魔尊像是有收集癖一样,要集齐各界至尊,等下不会要把天帝带过来吧?
银月最先懒洋洋地打招呼:“这不是破风么?”
破风跟他也打过几次照面,虽然没有交流过,但总归算是认识,更何况银月的性格比旁边一身死气的冥王要好很多,便忍不住问:“尊上带你们过来做什么?”
“让我们等等他,他当上魔尊后就要赶去九重天当天帝了。”银月道,“你放心,他很快的,我们过两天就会走。”
破风无言,九重天上的,可是真神。
他实在太好奇了:“尊上如此大费周章,颠覆各界,搅动天下不得安宁,到底想要做什么?是要一统五界么?”可他又好像很赶时间,这么多惊天动地的事情,只花了短短三天时间。
银月沉默片刻,才缓缓道:“他是在找一个人。那个人是他毕生所爱,他的唯一,他的全部。他只想找到那个人,为此可以不惜一切代价。”
* * *
慕归舟立在魔宫大殿门口,安安静静地站着,监督每个人的工作。
没想到当魔尊还要这么麻烦,让他干等着什么也不能做,不由有点躁动。
他花了半天时间吸收了魔界十分之九的魔气,魔气已经达到顶峰,是当之无愧最强的魔。
在他的监督下,魔宫众人无一敢偷懒,每个人都在忙碌着,四处走动,就是小心翼翼地绕路远离他,生怕惹得他有一丝不快,当场性命不保。
所有人都知道,不能被他的外表所迷惑,他可是毫无情意的嗜血邪魔,是最纯粹的恶。
只是难免有尚不知晓状况的,出现了一点点问题。
比如就有侍女带着一个不过五岁大的孩童刚刚从外面回来,孩童举着新获得的玩具和零食快快乐乐跑进来,不小心撞在他的腿上,那是前任魔尊破风最小的儿子。
魔宫众人脸色大变,俱是不忍心地别过头,可怜这么小一个孩子,就要没了性命。
小孩什么都没有察觉,但家教不错,乖乖跟他说了一声“对不起”。
慕归舟垂眸,看见了撞到自己的孩童,漠然道:“无妨。”
那孩童却并未离去,而是睁大眼睛,观察了他半晌,问:“哥哥,你很难过么?为什么如此格格不入呢?”不等人回答,他将手中的糖葫芦高高举起,“这个甜的给你吃,吃了就不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