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又有什么用呢？他无情无欲，飞升雷劫对他来说起不到丝毫作用，虽然做了许多毫无道德之事，但也都在修仙的规则之内，他的道心坚定，也不会产生心魔。
成仙，唾手可得。
即使是在成仙之后，一切又要从头开始，他也没有怀疑过自己。
他被仙界通缉时，下界帮助他的那位上古神兽，是他在大千世界里，无意中捡到的，本来想养个作战灵宠，哪知是个怎么都养不大的小废物，只能丢掉，哪知是位上古神兽幼崽，一直心心念念记挂他的救命之恩，当即站出来帮了他。
这不能说明他是个善类，只能说明他的气运好，所以理所当然可以反手杀了人家，夺取元神和所有宝物，进而让自己修炼到上神，再一步一步成为至高真神。
只有无情道才能成为真神，情感都是负累罢了。
他一直以为，除了自己，没有人再可以修炼成为真神，因为他的天赋和手段，都是独一无二的，可是现在，从下三重天传上来的消息：有个至恶的邪魔，想要一统五界，马上就要打到第九重天了。
原本他还在不屑，甚至很高兴有人来这空寂寂的第九重天给他当当乐子，然而之后的消息让他神情凝重起来。
试仙石碎了，因为那个邪魔，他的修为已经超越真神，连试仙石都无法判断达到什么境界。
无论达到什么境界，只要超越了真神，就是超越了他。
一日诛杀上千修士，血洗大千世界，这是一个跟自己走了相同道路且天赋卓绝的人，大抵也是修了无情道的。
自己独一无二的道路被复制，甚至被超越，方凌云终于有了些许危急之感，但他不是很慌，说不定这是个契机，他可以跟此人联合起来，对抗天道，诛杀凤凰。
不然他们都会被天道困在囚笼之中。
在得到消息的同时，他清晰感到，一向死寂的第九重天，出现了他意外的人，这个发现让他更多是喜悦。
然而此人没有出现在他面前，也没有出现在其他地方，他进了凤凰的巢穴里。
第九重天并不是仙界的至高处，更上一层，还有凤凰的巢穴，不过方圆百里，凤凰便是在自己的巢穴中诞生，沉睡，数万年从来没离开过那一小片地方。
他立在云端，朝凤凰巢穴远远望去，满眼火红。
凤凰的巢穴十分单调，只有一棵巨大的凤凰树，树冠覆盖了整个巢穴，树干是火红的，没有叶子，全都是火红的凤凰花，繁茂的花朵没有留下一丝缝隙。
树下的每一寸地方，也都被凤凰花铺满，凤凰会一直沉睡，每隔五百年醒来一次，每次醒的时候，凤凰花才会掉落，花不会腐烂，久而久之累积了许多。
凤凰的巢穴，除了红色，再也没有其他颜色了，单调又华丽，无比惹眼，孤独地悬浮在九重天之上。
而此时在红艳如火的凤凰树下，坐着一个年轻的修士，背靠树干，左腿屈膝，左手随意地搭在膝盖上，修长的右腿则是伸直的，右手拿着一朵凤凰花，在垂眸专注地观察。
在他的身边，是七十颗流光溢彩的朱红色的蛋。
察觉到外人的目光之后，对方偏过头同他对望，露出了整张脸。
很难想象这样的人物会堕魔，他太干净了，身上没有一丝魔气，比所有的神仙还要像神仙。
一副完美的画卷，完美得即使是他这种断情绝欲的人，也不忍心打乱。
方凌云屏息凝神，一时间忘了自己的目的。
第一次见到凤凰的真容时，他也是这种反应，甚至忘了呼吸，倒不是有了情感，只是对于美好事物的本能罢了。
被熟悉的秋一的气息包围，慕归舟的心情不错，确定自己来对了地方，脸上甚至含了一丝笑意，他已经不受任何约束，看见方凌云时，便知晓他是真神，是新任天帝，于是诚挚地问他：“你是天帝，你知道的一定很多。”
方凌云冷漠道：“不错，你想问我什么？”
慕归舟问：“凤凰，是会孕育生命的吗？这些蛋都是他生的吗？”
没想到秋一涅槃回来后，竟然是在生蛋，那这些都是他们的孩子了。
这个想法让他多日以来的负面情绪一扫而空，终于有了欢喜雀跃。
“当然不是，凤凰是真神，又不是普通的鸟。”方凌云不明白他为什么会有这种奇特怪异的想法，无情打断他的幻想，“那些是以前的上神的元神，受到凤凰的庇护幻化成蛋罢了。倒是你，为什么可以进入凤凰的巢穴？你有什么目的？”
凤凰的巢穴，是凤凰最后的保护地，没有人可以进去，除非是跟凤凰有关联。
这人是跟凤凰有什么关系么？
慕归舟有些失望，神色恢复平静，站起身来，眨眼间立在云端，同天帝只有一尺的距离，温和道：“我是来当天帝的，你退位吧。”
虽然已经猜到对方的目的，但如此直白坦然的要求，方凌云还是感到好笑和荒唐：“让我退位你当？你有这个资格么？”
他手中出现了一把剑，冲天的杀意毫不掩饰。
慕归舟完全没有受到这杀意的影响，只淡然道：“我只是在通知你。”
他将手掌覆上对方的天灵盖，准备读取对方的记忆，获得更多与凤凰有关的消息，再让对方退位。
方凌云第一次知道，自己竟然有如此无力的时候，他在这个青年人面前，无法反抗半分，像一个孱弱无助的凡人，任由对方摆布，读取了所有的记忆。
太可怕了，怎么会有如此恐怖的力量，自己一个真神，在他手下犹如蝼蚁。他已经达到了什么境界？难道是……天道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