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老方家中
一盏小油灯发着豆大的黄色光晕,墙上映出两个人影。
“你那个同学,你对他的了解有多少?”方余将烧好的水壶拎过来,分别给易天行和自已各倒了一碗。
“他啊,是金陵的权贵子弟,还是江山人,在学校很有名气,专业课也相当的好。我当时和他是同一个寝室,不过,他很少住在那里,偶尔来寝室,也是请吃饭什么的,也就混个脸熟,没什么交往。
我一直以为,他回金陵,肯定是平步青云的,没想到说不干就不干了。”
“江山?”方余沉吟了一会,轻声道:“此人不可小觑,和他在一起的时候一定要注意言行。”
“他有问题?”
“一个权贵子弟,怎么会对一个普通人感兴趣?”方余摇头:“我怀疑是因为你被特招到特务处,一进来就做组长,特务处的人不放心,来调查你了。”
“你是说我这同学也进了特务处?”
“有可能的,毕竟他是江山人,是常校长愿意重用的人之一。”
“我知道了。”易天行把这事放在了心上。
贺其睿太过自来熟了,已经引起他的警惕,很自然就把老方的话放在了心上。
可他现在的身份,以及人设,面对贺其睿这样有背景的人,肯定愿意和对方厮混的,不可能拒绝对方的接近,甚至应该恨不得多接近他才对。
现在只能见招拆招了!
“两条街外的烧鸡挺好吃的。”老方突然来了一句。
易天行笑了一下,点头:“知道了。”
他确实有段时间没有买烧鸡了,还怪想吃的。
说罢,他起来拢了拢衣服,围上围巾,戴上帽子,走进了寒冷的街道,去那家烧鸡店买了一只热气腾腾的烧鸡,才往回走,算是今天出来的借口。
刚到路口,就闻到几股熟悉的味道。
“咳咳……”黑暗中,有人咳嗽了两声后:“易科长……”
“是秦……大哥,有什么事?”
“你先回家。”秦大成快速道。
易天行闻言,快速往回走,心里只叹气。
这特务处怎么回事啊,怎么又来找他?
手上的任务他都还没有完成,又有任务了?
姚定方坐在这个简陋的房子里,一直在剖析着易天行的为人。
可思来想去,也没有觉得有什么问题,最大的问题就是对方成了“仁社”的人,让他措手不及外,真的没啥奇怪的地方。
可偏偏处长派了人过来,说是带了他的详细资料过来,让他再甄别一次。
这种情况,只有在处长准备重用此人或者怀疑此人的时候,才会发生!
可易天行刚入特务处,还是他求来的,最近又没有出什么事,不可能怀疑到他,那么就是上头要重用他?
想到这里,姚定方就异常的憋屈。
他知道,处长一直想要和上海的帮派拉好关系,而他最反感这些散漫不听号令的人,偏偏好不容易求来的人才,在他发出请求后,突然就进了“仁社”,你说气人不气人?
这是处长知道了他的身份,决定以他为纽带,和“仁社”拉关系,扩大特务处的影响力,但又了想让兄弟们寒心,才会让他甄别!
唉,以前还想把这人扔到角落生灰,时不时给点任务就好,现在看来,已经不可能了!
有“仁社”背书,这小子注定不会太平凡!
“吱呀”易天行打开院门的声音惊醒了沉思中的他。
“姚科长,你怎么来了?”
“小易,过来坐。”
易天行:?
这是他家!
不过,这个姚定方的的态度怎么又变了?
易天行放下烧鸡,进厨房烧水后出来:“姚科长,这是锦记的烧鸡,非常好吃,您尝尝。”
“怎么,出去一趟,就为了买烧鸡?”姚定方讶然失笑。
“嘿,姚科长,不瞒你说,我这人呢,不抽烟,也不大会喝酒,也就好吃。今天晚上突然就想吃了,反正没事,就走了一趟。要是早知道姚科长会来,我肯定管住这张嘴。”
姚定方不置可否:“今天找你来,是想问你一个事。”
“什么事?肯定知无不言。”
“离你三条街外的的一家小杂铺,姓郑的叔侄,知道吗?”
“咦,有点耳熟,我想想。”易天行仰头苦思。
“这两人在年初的时候应该找过你。”姚定方提醒道。
“哎呀,你是说他们啊,我以为是老街坊呢。”易天行恍然应声:“这两个我记得,年初的时候,找我给他侄子弄一个警员的名额来的,不过,初五的时候人没来,我这几天瞎忙,差点把人给忘记了。”
呵呵!
姚定方无语住了。
你这哪里是忘记了,分明是没把人家放在心上!
“这两人不是老街坊?找你只是为了想要个警员的位置?”
“当然不是啊,老的来这边大概有个五六年了吧?是我去警校报到前来的,小的刚来大半年,听说有点力气,之前是拉黄包车的。也不知道从谁那里得的消息,知道警局有几个警员的名额,就找上我了。”
易天行故意用狐疑的眼神瞅着姚定方:“姚科长,您不会是为他们讨公道来吧?”
“你想什么,这怎么可能?”姚定方气笑了。
他又没疯,怎么会为两个日谍讨公道?
“既然不是,那您怎么过问起他们来?”易天行喃喃自语着,突然又做出恍然大悟的样子:“姚科长,这两人有问题?!”
“为什么这么想?”姚定方动手去撕包在烧鸡外的油纸。
看到姚定方被说破之后的掩饰动作,易天行咧了咧嘴,笃定道:“要是没有问题,一个小小的杂货铺老板,还不值得您亲自过问。”
姚定方掰下一根鸡腿,咬了一口:“不错,确实好吃!”
此时,厨房方向也传来咕噜噜的声音,易天行连忙进去,抓了些茶叶扔进去,然后带着碗出来,倒了茶。
“倒也不是很严重的事,我们找过来的时候,发现那两人已经失踪好几天了。”姚定方见易天行不追问,反而耐不住了,主动道。
估计是他们那天晚上的动静太大,日谍听到了风声,逃跑了也不稀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