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天行回到家里关上门,看到已经坐在厨房里吃饭的老方,不由摇头失笑,给他倒了碗热水,坐在一边等待。
他刚才做饭的时候,就多做了一些,老方在外面乞讨,能吃饱才怪。
老方一阵狼吞虎咽,把一大海碗饭菜吃完,再喝了大骨汤,才长长的吁了一口气。
饿了一天,总算是缓过来了!
自从得知易天行被带走,心中的巨痛让他喘不过气来。
这种眼睁睁看着自已的同志进虎穴,自已无能为力的感觉太难受了!
他知道应该相信易天行,可世事难料,有多少同志陷进去出不来,易天行就能百分百出来吗?
等到易天行终于出来,他欣喜若狂,本来想现身相见的,却发现他身后有尾巴,只好隐在一边继续观察。
三天的风平浪静,他觉得,应该相信易天行,可组织纪律却让他不得不放缓脚步。
不能急!
直到今天,收到易天行的见面请求,他才避过尾巴进来。
“是不是不相信我?”易天行心中有些酸涩。
他知道不应该怪,因为有太多的同志栽在这个坑里,被敌人利用而抓捕甚至是牺牲,前辈用生命得来的教训,必须尊重!
他是清白的,就不用担心过不去这一关!
但他心里还是有一点点不舒服,一点点委屈,从敌营里胜利归来的喜悦也荡然无存。
“不信你就不会来了。”老方端起热水喝了一口。
大骗子!
易天行心里偷偷的嘟囔了一句,才把自已这几天的事情交代了。
老方听的很认真,在细节部分,还进行了一些询问。
等到易天行说完,问道:“你说的那个怀表,是怎么个情况?”
易天行的底细他是知道的,根本没有什么怀表,这小子却说的有板有眼,连松本都被他骗过了,东西应该有,就是不知道他在哪看到的,居然给利用上了!
还有,老易绝对不可能是倭国人!
因为他和老易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他成年后离开上海时,老易已经娶了媳妇怀了娃,而那个小鬼子出来的时候是十三四岁,年龄也对不上。
只是,等到他回来时,已经物是人非,也没有人认得他了。
他也不想让人知道他的身份,偷偷去见了老易,就又离开了上海,没有想到,再听说时,老易家就剩下易天行了。
“上次拿十万英镑时看到的怀表。”易天行老老实实的交待。
“这么说,那家信托公司的老板和松本有关系?”老方沉思。
他没有质问易天行上次为啥不说,毕竟他当时看到钱,也没有想到问。
“应该有,就是不知道他知不知道自已和松本家的关系,如果知道,那个怀表很可能被对方当成信物。”到时候,他的谎言就会不戳自破!
老方一拍大腿:“事不宜迟,咱们要想办法把怀表弄回来!”
如果易天行能够潜伏在宪兵司令部,那真是了不得的事!
“人也不能留!”易天行补充。
没了物证,虽然对方蹦跶不起来,可丢了对方那么珍重的怀表,肯定会有所察觉,到时候要是闹的人尽皆知,就该他这个卧底不安稳了。
这么不安定的因素,必须除掉!
老方点头认可:“这人的地址我知道,你不方便出门,这事交给我,明天晚上,就去把他解决了。”
“明天一起吧,鬼子约了我明天去虹口吃饭,我到时候想办法在虹口待一晚上,藏怀表的地方挺秘密的,对方已经失窃一次,很可能做了一些安全措施,我去安全一些。”
至少他的鼻子好,万一有埋伏还能及时撤离。
“也好。”这点,老方万分的认可。
易天行站起来,贴在门处往外看了看回来道:“老方,你在家里帮我一下,我出去拿个东西。”
“你要拿什么,我给你去拿。”老方皱眉。
“这个得我自已拿。”易天行摇头道:“你放心,没有危险,很近的,很快就能够回来。”
“行吧。”老方无可奈何。
家里有老方时不时晃动的影子,外面的鬼子被牢牢吸住,易天行从另一侧翻窗出去。
鬼子跟踪的人手不多,总共只有两人轮班,也就只能跟踪那些不知情的人,知道的,是极容易摆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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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石头家
“你没事吧?”开门看到他,田石头一脸惊喜。
“我人都站你面前了,能有啥事?”易天行帮他把门关上:“知道我的事了?”
“那可不,那天鬼子冲进你家又是砸又是挖的,忒吓人了。”田石头心有余悸的摸着胸口。
害怕归害怕,但他一直坚信大头吉人自有天相!
这不,果然没事了!
他是真心希望大头没事的,有他在,他和妹妹就能够安安稳稳的长大。
虽然没有也能长大,但没人庇护,总有人会欺负他们人小。
第二天又看到鬼子来了,吓死他了,以为大头是逃出来的,就想着怎么才能通知到他,让他赶紧跑远一点。
结果,后来的事让所有的街坊感到不可思议。
那些再次来的鬼子不是来破坏的,而是来修房子的,还雇佣了很多本地人,把大头的房子修的跟新的似的。
这下子,别说他了,很多人都认为大头肯定当了大官了,要不然,鬼子怎么会来给他修房子?
“大头,你是不是给鬼子当官了?”田石头忍不住问了出来。
“小赤佬管那么多做啥嘞?赶紧把资料拿给我。”易天行催促。
当官?
要不是为了卧底,他才不稀罕给鬼子当官!
没得到回答,田石头嘟着嘴从床底下扒拉出一大叠的纸。
易天行看了一眼厚厚一叠的纸,分外的头疼,没有两个晚上,这些资料绝对看不完!
摸出50块钱递给田石头,可把他乐的见牙不见眼。
“穷开心啥呢?这可不是一次的钱!”易天行敲了一下他的脑袋。
小孩子就是好哄,转眼就忘记了刚才的事了。
“哎呀,我晓得啦。”田石头数着钱,连忙避开。
大头好烦呀,老爱动他的头!
男子汉大丈夫的头,怎么能随便让人摸?
“知道就好。”易天行一手按住他的脑袋,用力揉了揉:“带着囡囡要小心一点。”
田石头嘟了嘟嘴。
算了,看在钱的份上,让他摸一次。
田石头绝不承认是他避不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