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月为人乐道,有人说这是将军心上之人所赠。
床帐再次被掀开,一只指节分明的手将链子握住,收进怀中,声音平淡道:“要喝水吗?”
许云阶抿唇,道:“要沐浴。”
“这个不急。”沈千重一只脚跪上床,身子靠近许云阶,坐在他的身后将人抱住,手中提着杯子与茶壶,“给。”
水是温热的,许云阶就着他的手急不可耐地喝起来,两杯下喉,嗓管中的痛痒与干燥才消下去。
“将这个吃了。”沈千重扣住许云阶的下巴,往里面丢进一粒药丸。
就着茶水将药丸咽下,许云阶纤长的睫毛一颤,试探道:“这是什么?”
“皇帝万金购买的一丸药,说是定命的。”
沈千重连人带被地把许云阶放在桌上坐着,将脏被褥换掉后,再把人抱回去,热水来了,两人各自洗漱。
许云阶翻身背对沈千重,握住床柱。
沈千重不耐烦地把他的肩膀揽进怀中,扳过来身子,看着他的眼睛道:“明日我们去药谷。”
许云阶讶异道:“为何?”
宿域皇权扩大,沈千重不想着在封京好好待着,跑去药谷做什么?
倏忽,他想起什么,回望过去,略顿几许,道:“为我求药?”
他问出此话,不作可以得到答案的要求,这个将军看似无羁,实则多疑,心思深沉,说出来的话多是谎话,不听也罢。
“是。”出乎意料的,沈千重勒住他,用尽全身力气似要揉碎吞噬,“我们去药谷,长命百岁。宋子折没有死。”
许云阶倏然抬头看他。
宿域军攻入川临城那日他病重,醒来后也曾问过陈必胜,可是陈必胜嘴严,什么都不说,四丰也不说。
他想问沈千重,但是没有勇气,又怕得到不想要的答案,此时得知那人还活着,眼中充满喜悦。
灯已经熄灭,沈千重瞧不见许云阶的模样,但不难想象他的激动,扣住双腕将人压在身下,吻过去。
许云阶微怔,很是不适,正要偏过头,沈千重却将他的双腕推到头顶按住,减小头躲藏的空间。
“怎么?我告诉殿下这个消息,殿下不是应该再讨好我一下?”沈千重眯眼,抚摸那段滑腻的脖颈,“殿下讨好我,努力讨好我,我便与你你想要的一切。”
许云阶眼睫缓慢地合住再睁开,抬起下巴吻住那张勾他的唇瓣。
两人睡过,吻过,但目的不一样,这是一个单纯到极致的吻,许云阶勾住沈千重的脖子,献祭般地仰头,追着啄吻。
沈千重弓起肩背,许云阶连忙搂紧他,叮咛一声,脸颊擦着脸颊。
“将军疼我?”
“我疼殿下。”
沈千重按住他的腰肢,扣紧抱在怀中,“我都给殿下,世上所有珍贵的宝物都献给殿下。”
许云阶微诧,很快反应过来,用力缠住那不知天高地厚之人的肩膀,抬眸看去,眼中情谊几乎是情人间情不自禁的撒娇弄痴了,可惜夜黑,无人看见。
翌日天明,漫天飞雪。
怜玉穿着红色的厚袄,圆圆滚滚地跟在沈千重身后,沈千重抱着许云阶,钻进马车。
许云阶道:“将军可有着人打听药谷有人在否?若不在,来去三月,不是白费功夫?”
车甚为宽阔,左边有供睡卧的地方,右边还有相对的两个座位,中间有小桌。
沈千重跪坐在被褥边,将毯子拉到许云阶下巴,随意道:“我已经派人前去,有人便留住,若无人便去找,总能找到。”
许云阶不再说话。
他讨好这个将军的那夜,将军梦中被噩梦惊醒,怔愣地支起身子看他一宿,白天逃似的没了人影,深夜方回。
为着那事儿将他弄醒,行径令人不齿,但似乎透着焦急。
将军很急躁,好像也在害怕。
马车驶过雪地,行至城门时一人快马而来,急声道:“将军,末将有事报!”
沈千重命人停下马车,弯腰两步跳下去,帘子落下的那一刻,耳下链子在雪光中很耀眼。
许云阶听见两人走远的脚步声。
沈千重和副将龙侯远离马车,龙侯急躁道:“将军!今日我去牢里!李惊天不见了!”
“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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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雪光莹莹,如珠似月。
许云阶撑在窗边,手指绕着耳边发丝玩,侧眸望去,只见远处的沈千重脸上露出惊讶之色,向他看过来。
点头颔首,许云阶朝沈千重挥挥手,唇畔挂笑。
殿下实在是好。
沈千重收回目光,用手指顺着耳链,思量完道:“找,将李氏一族聚集在封乾殿,焚族。”
焚族?龙侯睁大眼睛,不可思议道:“这样做恐会犯众怒,纵然将军手握重兵也不可。”
“众怒?”沈千重似笑非笑,“昔日纣王自燃于摘星楼,周国灭如此,今日宿域,我亦要其如此。”
他将链子取下来,捏住弯月垂在眼前端详。
“宫人一时不甚也是可能的。”他道,“传信陈必胜,把人分成两拨,一去药谷找神医,二去民间找,明春前我要见人。”
沈千重掀帘上车,许云阶看过去,抿唇道:“可是有急事?若有急事将军便先去,我还好。”
沈千重拉住他的手,不怀好意地倾过身子含住他的唇瓣,手指按揉折仰的后颈,含糊道:“是有事,先不去药谷了。”
如春风般的亲吻在脸颊和唇角辗转,许云阶撑在腿上和沈千重肩膀上的手指力不从心地掉下来,无力地在被褥上寻了寻,十指爬到凳上欲要撑住,却被更大的力气推到车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