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掐住怜玉肉脸,道:“怜玉也要记得,若非很喜欢很喜欢一个人,是不能让他亲你的。不过我是长辈,可以亲亲怜玉的额头。”
怜玉得了额头一亲,欢喜起来,跑回门边把掉落的医书拖回来,趴在许云阶身边识字。
“早上吃了什么?”
怜玉一脸回忆,道:“四丰哥哥给的绿点心!软软的!甜甜的!还有鱼肉!”
“好吃吗?”
“好吃!下次给殿下带!”
许云阶笑笑,道:“也不必。”
这一日许云阶过的稀松平常,到晚膳时沈千重回来了,与他一同用过饭,然后提着本书靠在床边看,他在一旁教怜玉识字。
酉时一到,洗漱睡觉。
沈千重将许云阶搂在怀里,嗅了嗅,道:“陛下想为你设宴。”
“设宴?”许云阶的手指摩挲着腕上的珊瑚珠,“为我?”
“嗯,算来他是我的兄长,想见见你也实属寻常。”沈千重按住他的手,十指相扣,“去见见吧,也就是些亲人朋友。”
那是你的亲人,你的朋友。许云阶想着,忽然意识到沈千重这话的另一层意思,惊道:“他要见我?你是如何说我的?”
沈千重见他反应过来,得意而笑,道:“说我喜欢你。我手握重兵,他不放心,自然要见见你。放心,不会有事的。”
“何时?”
“明晚。”
明日?这么仓促?许云阶的嘴嗫嚅着,一句话也不想说了。
沈千重道:“我与他说了你的毒,陛下已经下旨搜查东宫,过几日就会有消息。若那药真的在他手里,他却装糊涂……”
话音一顿,许云阶扭头看他,却是一片黑暗。
他接着道:“无论如何,在石无生回来前,那药必须在我手里。”
夜宴设在御花园暖阁,推开窗就能看见飘雪与红梅。
许云阶跟着沈千重入内,打眼望去这屋里除去宫人也不过十来个人。
一高大敞着前胸,皮肤黝黑,头发辫成细辫扎在脑后的人坐在西边,许云阶一眼扫过去,正看见他举着酒杯冲他们摇晃,大笑着走过来。
“将军,你可是叫我们好等!这位就是归安公了?我是乔碧连!”
许云阶回他一礼,道:“有礼。”
这乔碧连热络地把他们引到位子上,笑盈盈正要开口说话,外面传来太监尖细的声音。
皇帝和太子到了。
许云阶眼眸一转,看向沈千重,沈千重抬手摆了摆,低声道:“不用跪。”
我不是这个意思。许云阶也要低声说些什么,李惊天已经大跨步进殿。
帘子掀开,许云阶瞧见一黑肤高大的男人,身穿黑袍,笑意朗朗。
从前官家与他说过,皇帝富有四方,掌管天下,不论何时都不能让他人知道自己的喜乐,也不允许大开大合的行止。
这不合乎规矩。
即使是家宴,皇帝也得端着架子,可温和,但不可融入。
然而现在却是李惊天大笑着阔步过来,搂住沈千重重力拍拍肩膀,又满脸笑意地看向他,很是慈爱道:“归安公?坐吧坐吧,不必拘谨。小护说你身体不好,可千万别累着。”
他深目高鼻,长相逼人,年过四十,气势却儒雅随和,但因常年身居高位,养成了睥睨天下的姿态,望之令人害怕,不敢深究其目的。
许云阶拱手,道了声多谢,在李惊天坐后,才同沈千重落座,方坐下他便觉得如芒在背,后面像是被饿狼盯上般令人心生畏惧。
还没扭头,沈千重就靠了过来,长臂拉过他的肩膀,哥两好的挨近他。
“将军?”许云阶看向沈千重。
沈千重一手撑在桌边,同样侧头看他,手指拨开颊边碎发,嘴扬着,神情略有得意,却是随手将他身前酒盏丢给宫人,才嫌弃地掸掸袖子,像是弹灰尘。
许云阶深深看对方一眼,回头望向适才让他不适的那个位置。
是个模样有些像沈千重的男人,只是沈千重没束发,这人是规规矩矩将头发盘起来的,光看样子也不如沈千重肆意妄为,肆无忌惮,不过年纪像是相近。
许云阶眨眨眼,猜这人是李惊天的儿子,李圆溪。
李圆溪见他看过来,脸上露出讶异,很快扯开笑意,对他遥遥举杯。
沈千重的笑容阴了,威胁道:“你若喝了这杯酒,会后悔的!”
“后悔?”许云阶冲沈千重挑挑眉,拿过一旁的茶,敬回去。
李圆溪的眼睛亮了,像个不谙世事的人,登时站起来,对李惊天拱手道:“父亲,我曾听闻归安公年少便负有封京第一的盛名,如今一看,归安公气质卓然不群,让儿子很是钦佩。父亲,我想请他做我的夫子。”
李惊天一生追逐权势,后宫无人,膝下也只有这么一个儿子,若是个草包也就算了,偏偏聪颖好学,凡是他提出的要求,就没有不应的。
然而许云阶身份特殊,李惊天不好答应,看向沈千重。
沈千重握手在袖中,脸上不知喜怒,只是偏头看着许云阶,轻声道:“他不是什么好人,你又何必要引起他的注意,你……就这般不喜我,定要离开我?”
李惊天见他不应,笑着起身走过来,先是对许云阶道:“说来朕这儿子今年加冠,与归安公是同龄人,不知归安公可愿意与之做个朋友?”
“这孩子自小读书习武,寒冬腊月也不休息,叫我这个做父亲的很是担心。”李惊天面露忧色,“他从小没什么朋友,却对你一见便大加赞赏。”
李惊天回头看看李圆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