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干什么?!”许云阶的心跳得很快,未困的一只脚踹去,顷刻便落入虎口。
沈千重攥紧他的脚踝一扯,腰杆挤进踢动的双腿,沉声道:“别动!”
许云阶才不信他,握拳锤他。
脚踝被厚茧磨着,不是死物,而是散发热度的掌心,强大且有力量,让人又惊又怕。
许云阶声音中带了惶恐,色厉内荏的,道:“你放开我啊。”
沈千重单手扣住许云阶的双腕推着压在床上,他身量高,肩膀宽,如一只豹子般压制猎物。
四目相对,沈千重道:“你睡床,我睡地。”
许云阶眼睫发抖,没忍住委屈,骂道:“沈千重,你混账!你吓到我了。”
沈千重垂眸看他。
被困的双手挣出来,害怕得揣进怀里,许云阶扭身背对沈千重,道:“背井离乡,举目无亲。诺大的宿域只有我和阿四,你捏死我们如捏死蚂蚁一样简单。”
沈千重压下胸膛,山一样,许云阶受惊的兔子似的,眼眶红红,惊慌地扭头,掌心抵过去,被烫着般收回来,可又不敢收回来。
“你要干什么?!”
沈千重掌心摸到他的后颈,摩挲着,道:“你在宿域也在害怕?”
许云阶瞪着他,虚张声势的。
沈千重将强势收敛,顿了顿,放开掌心的脚踝,拇指点过膝盖,抱住许云阶的腰肢揽进怀里。
“我只是在害怕。”沈千重想了想,“殿下,我从小没人疼爱,便想要一个家。你,我很喜欢,我想抢占你。”
许云阶还揣着手,瞪着看他。
沈千重退下床,将被子拉到许云阶身上,局促地站在床边,摸摸头,道:“殿下,我小时候很可怜的。”
许云阶没了钳制,拥着被子退到墙角,脸上神色警惕。
多日心机功亏一篑,沈千重捏住颈边链子。
许云阶跟着看过去。
“殿下,”沈千重开口,许云阶打断道,“你可怜,你便要这样对我,我有什么错?我感恩你给我解药,救我出牢笼,可是你凭什么这样对我。”偏过头不愿再看沈千重,声音很轻,“我害怕,我真的害怕。”
沈千重瞪大眼睛,张开双臂,徐缓地跪上床,注视着许云阶的警惕,毫不犹豫甩了自己两巴掌,温声道:“殿下,我错了。”
许云阶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碰上沈千重,让他觉得自己陷在棉花了,什么也干不了。
沈千重靠近他,把他轻轻抱在怀里。
许云阶抬头,看着沈千重,背上的手搂着他的肩胛骨,安抚地拍着,是一个再温柔不过的拥抱,像那年他被所有人唾弃,宋子折给他的拥抱。
许云阶怔怔的,消瘦的下巴抵在沈千重的肩膀上,脸颊蹭着冰凉的银链,没忍住,骂道:“你混账。”
“是是,都是我的错,我混账,”沈千重抓他的手指打自己的脸,“殿下罚我。”
许云阶一颤,把手拿回来,抱在怀里,渐渐地消了怒气,可又不愿意搭理沈千重,侧对着人,不说话。
沈千重又捉许云阶的手指,许云阶把手抱得更紧了,谁料沈千重坏得很,竟然按着他通红的眼尾揉。
许云阶躲开,骂他:“你无耻,你登徒子。”
沈千重:“……”他想,殿下被关久了,孩子似的。
他上床,缴械投降,发誓:“我什么都不做,君子之交,抵足而眠,这样睡也暖和。”
暖和什么,说了这么多,这人还是那样。
许云阶缩在床角落,一动不动。
沈千重膝行过去,捧住许云阶的脸,用拇指擦了擦眼尾的红痕,许云阶由他擦,无辜地眼睛瞪得大大的。
沈千重擦着擦着,自己忍不住舔舔唇边,道:“殿下,睡吧。”
许云阶背对他躺下来,沈千重倒是挺高兴的。
沈千重活久了冷心冷肺。帝王,孤家寡人,他做了两辈子,怀里有一个温热的人令他很快乐。
封乾殿很大,他没忍住自戕的那一天,就是抱着许云阶曾经盖过的被褥。
过去的自己太悲惨了,沈千重想着,不要脸地凑近许云阶,试探地抱紧纤细的腰肢。
许云阶肘击他。
沈千重闷哼一声,狗皮膏药一样,道:“再过几日我们便要成亲了,殿下怕我,咱们先躺在一起,将害怕打败。”
许云阶抱住枕头,声音闷闷地响起:“我害怕,我克制。你吃宋子折的醋,你为何不克制?”
“我一直在克制啊。”沈千重胸膛贴住许云阶的后背,“若我不克制,殿下现在应该在快京,躺在我的床上,求我疼疼你。”
这是什么话?!许云阶踹开被子,翻身坐起来。
“你起来,”他拽沈千重的手,“你快起来啊,咱们说道说道。”
沈千重顺从地爬起来,拉被子将许云阶环住。
他这样贴心,许云阶觉得自己好没理,气得面孔扭曲。
“你说,你是不是喜欢我?”许云阶的声音是软,让人觉得他是个脾性温和的人,被人一哄就会好,“你直说,再拐弯抹角,就做好和我貌合神离过一辈子的打算吧。”
沈千重要去抓他的手,见他没躲便握住,屁股挪着拉近两人的距离,将他的手揣进怀中捂着。
“我喜欢。”
“那你为何不直说,”许云阶咬牙切齿,“你不说我会知道吗?我从何处知道?我想得可多了。”
沈千重扬眉,道:“殿下想什么?”
“想你是个怎样的人,想你为何要我,想你为何要与我说那些话,想你是不是喜欢我,想我为何这般不要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