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通阵法,修炼禁术。
当今大魔头,无外乎是那人。
花冬惊了:“啊!莫不是传说中的血厄宫主!”
秋眠:“……”
“此人我略听过一二。”陌尘衣也道:“不过他不是陨了吗?”
秋眠:“……”
怎么回事。
你们咋像是老乡了。
“等等。”秋眠不解,“这不是启章年吗,哪里来的血厄宫主?”
陌尘衣也搞不明白:“所以这到底是哪个年号,天华还是启章?”
花冬就更是一头雾水:“啥天华?十甲子没过,一直是启章啊。”
三人都在彼此脸上看到了问号。
“这就是不对的地方。”秋眠道:“我来自太仪界,十甲子一换年号不错,可我们那儿才至天华八十几年,从未听过启章这个年号,血厄宫主死在天华八十六年,我亲历现场,绝不会有假。”
“阿眠你居然亲历——”
花冬瞪圆了眼。
“是。”秋眠笑问花冬:“还要再吃点儿菜吗?”
“不不不了。”花冬呼出一口气,“我好像明白了。”
在方才吃硬菜的功夫里,花冬脑子也没闲着。
她或多或少猜到了主子的情况。
世上真的会有这么神奇的痊愈么,明明大医修们都说,她主子再不可能清醒了。
花冬抿了抿唇,低声问:“那我的主子……”
“没了。”秋眠直言,抬手按了按后脑的伤口,“我来时,他已死。”
花冬的眼泪一刹便涌了上来。
晏司秋痴傻多年,行为举止毫无逻辑可言,也根本记不住人,甚至囫囵话也不会说。
如此她与他自然不会有多少主仆情义,但两年相伴,亦有六百日夜。
那傻主子不曾对她动过手,病发时也只是把自己关在屋内。花冬知道自己是为了不去鼎庭才留在这里,她从来清楚,她的抉择是为了自己,却又不能不为那死在无名之时的少年难过。
秋眠拍拍她的肩,想到自己来时听见的她的哭求声。
她们曾在暗无天日的岁月里一并熬过。
“虽然这样说未免虚伪,可既然借了他的身体,也便担了他的仇恨。”秋眠道:“你若信我,这因果我来给你主子算。”
陌尘衣听了他话,严肃道:“你果然非此中人。”
随后他亦坦然说:“我也来自太仪界,当初是何年份并不记得,事实上从半年前开始,我就发现我的记忆出现了偏差,我无法确定天华和启章究竟哪个才是真正的年号。”
他沉声道:“这样的情况并非一次,我偶尔还会多出一些奇怪的记忆,不时还会忘记我被困阵中,就好似我生来便在此地,这就像是……”
风吹过庭中,枝叶“沙沙”如梦呓。
明明日轮当头,风过却教人背后发凉。
“就像是被篡改。”秋眠正色道:“像在被更改过去人生的轨迹。”
如果一个人的过往经历构成这个人,那么这样的颠乱记忆,无外乎抹杀掉此人一半的生命。
这是一个在无形中倒计时的阵法。
“你方才说四个条件是?”
“启动媒介、阵眼、阵法因果……”
启动媒介和阵眼是破寻常阵术的套路,至于这个因果,陌尘衣推测,兴许是要追根溯源。
“以及——”
秋眠顿了顿,“以及法则的破绽。”
“破绽?”陌尘衣皱眉。
“对,法则伴随一个境界而生,其力虽强,却有一个无法避免的问题存在。”
“什么?”
“无法独立存在。”
秋眠伸出手,风从指缝中滑过。
“这个阵再真实,也一定有什么与发源地的法则相违背的地方。”他指节一敲桌面,“破译因果,粉碎媒介与阵眼,找到那个破绽,就能出去。”
半晌没人讲话。
秋眠眨了眨眼,问道:“你们这么看我干嘛?”
“阿眠啊。”花冬表情复杂,“阿眠以前是什么门派的老大吗?”
秋眠听了哑然失笑。
他便道:“我以前是个大魔头哦。”
“怎么可能!”花冬知道他在逗自己,抹干了脸颊的泪水,站起身深呼一口气,感慨道:“今儿真的太波澜壮阔了啊。”
身上的凉意渐散了,花冬眯眼迎上了正午的日光,又转过头,轻声对秋眠说:“阿眠,谢谢你。”
发现自己生活在一个虚幻的世界,于大多人而言等同于天崩地裂。
可花冬并不这么觉得,她从前本就一无所有,现在只想自己拥有什么。
修士们并未把她隔开,哪怕来日彼此他们离开阵法,终将离散,她也不觉得遗憾。
她还要再平复下心情,便回了屋。
剩那二人仍在院中。
陌尘衣收回目光,道:“这丫头心态很可以。”
“我多少能理解一点儿。”
秋眠起身踱步到一株辛夷木前,斑驳的影洒他满身,明明暗暗,犹如点墨。
“与其去想过去未来,不如只专注这一刻。”
陌尘衣不语,片刻后忽而道:“你多大了?”
花丫头的感觉并无错处,但不全面。
眼前的少年偶尔的气场与见地思路确实十分老成,如曾统领千千万万人。
但同时陌尘衣又觉得,有时他仿佛真的像是一个孩子。
明明是多么向上的话,听来却多是怅然,而他自言是夺舍死人,必然自己也已经身死过一回。
修士问时并无他意,可自己再一想,不免也觉出几分试探的味道,毕竟多大了这个问题,听在对方耳中,问的就是死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