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日里板着脸,条条框框按规矩办,夜里悄摸摸跑出来,哄哄被他凶哭的徒弟。
秋眠从前不领情,他自问不是什么良善之人,虽不至于上?演农夫与蛇恩的将?仇报,以前却也是记仇不记好。
他被哄了几次后?就变的狡猾,会在那时提一些条件,甚么山下的桂花糖,来年的江南游,陌尘衣没有不答应的。
如今物是人非,陌尘衣的方法却没有改变。
秋眠却疯狂地嫉妒起陌尘衣的徒弟。
——那个曾经的自己。
那个天真无邪,懵懂无知?的笨蛋。
他嫉妒现在住在迷乱的师尊心尖上?的“徒弟”,好像真的存在一个这样的人,就如当年的薛师叔一样,把他和师尊的距离越拉越远。
妖物憎恨这种冒犯,圈好的领地被人夺走,他会想要咬断对方的脖子?,用毒牙让其生不如死。
于是他要得寸进尺。
火灵彻底被宣泄了出来,秋眠上?一刻还觉得自己在下油锅,下一刻却如坠冰窖。
他烧的失温,碧色的眼睛已经涣散,在极端战栗中?,他哑声说?了句话。
那声音轻如吐气,以至于陌尘衣都没有听清。
陌尘衣再靠近一些想要去分辨,腰际却在此时被什么在盘绕。
这本该危险的征兆,然而?修士竟没有防备,那些排布鳞片刮过他的衣衫,越收越紧,终于确定了猎物的顺从,猛地发力,把他拉得躺下。
一枕青丝覆盖,秋眠松开了自己,手臂环住修士的脖子?,埋头在他脖颈中?。
他如被拔掉毒牙的长虫,只会虚张声势地碾磨,簌簌掉下的眼泪却没有停止。
陌尘衣在腹中?打的草稿被这一扯就七零八落了,他只觉身侧的少年炙热到快要融化?。
里衣完全湿透,遮住的脖颈以下透出泛出薄红的皮肤和烟色的鳞片。
那本该冰冷的鳞,也在此时微有立起,小刺一样地扎在他周身。
秋眠埋了一会儿头就换了姿势,改成仰头。他本就缩的低,这下倒令二人的位置高低分明。
修士一垂目,便看见那对深陷的锁骨内蓄已了一小滩水,是滚落的汗珠还是眼泪已无从分辨,连着一段修长的脖颈,小小的喉结正在难受地上?下滚动。
再往上?,则是尖尖的下巴……陌尘衣知?道自己应当停止视线的递进,但那两瓣唇实?在太过瞩目。
少年有抿唇和咬唇的习惯,何况是经过了泪水的洗和闷热的蒸,那两瓣唇饱满水润,稍有开合,即见其中?雪白的贝齿和一点?鲜红的嫩色。
秋眠道:“……前辈。”
这是太过尊敬的称呼了,可是又似乎还不足够亲密。
陌尘衣隐隐约约觉得,还有什么更加好的替代,一时却抓之不住。
他陷在其中?,又忽然想起在阵中?暗室的落水,他为之渡气,那时的他没有一丝一毫的杂念,只是专心想要这小家伙活。
可此时此刻,那柔软的触感杀了个回马枪,明明没有接触,却令他唇上?发麻。
陌尘衣终于听清了少年的话,他说?:“前辈,抱紧我啊,我好冷。”
*
幽暗的长廊尽头,身穿罗裙的女子?现出身形,有尖利的鬼哭声在她身边隐去。
她步步踏在木廊上?,青蓝色的火焰在其端丽的面目上?一晃而?过,竟勾勒出了几分狰狞。
木廊回环曲折,灵波涌动。
尽头处,乃是一挂朱红的珠帘。
蓉绮在帘前站定,幽幽道:“我的炔儿还是没了……”
“是么。”
温润的男声自帘后?传来。
“若非你想引修士入阵换命,怎会有如此结果?”那道声音虚虚渺渺,遗憾地叹息道:“可惜,本来是可以活的。”
蓉夫人的脸扭曲了一瞬,双目赤红,恨声道:“那三人,我要他们偿命!”
第25章 双主
秋眠在次日清晨有了朦胧的意识。
水灵阵已消失,木窗不知何时被推开。
晴好的天?气里,连光也是格外?的灿烂明?亮,早风载了未尽的水汽与庭中草木的芳香,徐徐向室内拂去。
他窝在一片温暖中,浑身清爽,净诀洗去了黏腻与潮热,留下干燥的暖意。
身上懒的厉害,还?想再?来个回笼觉,但秋眠还?是慢慢把蛇尾从师尊的腰上松了下来,化成了双腿。
陌尘衣本就未睡,听到那窸窸窣窣的动静后,就自?然地睁开了眼。
他用手贴了贴少?年的额头,笑道:“好了,是新的一日了。”揉了揉他的发顶,却犹不够一般,居然还?再?拍了几?拍。
秋眠被他拍的似乎呆住了,呐呐问:“我昨夜怎么了?”
“哎呀……”
陌尘衣无奈苦笑。
昨夜真的是比他想象的还?要难一些。
滚烫鳞片的摩擦,更盛于肌肤的相贴,那条长尾灵活又牢固,密不透风地把他缠了个遍。
没?想到这烧糊涂了的小家伙,展露出?了他的另一面。
那是充满了妖性的一面。
妖之本性,占有、固执、凶狠。
但在陌尘衣心中,就变成了:缺安全感、倔强、凶巴巴。
被蛇妖用尾抓住的猎物不可?能跑,至少?陌尘衣没?跑成,就给他当了一晚上的大抱枕。
小家伙被那火灵折磨地失了理智,体温也极其不稳定,又迷迷糊糊全,凭本能行事一般。
觉得?热了就把他扯远了去,可?又不愿放过,就差把他吊在空中一起纳凉,自?己还?要蹬被子拉衣裳。
好不容易控制住了,又觉得?冷起来,一整个要盘成一团,冰雪下的冻蛇也不过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