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意在上头坐着,看杏儿清减了一些,还跟水葱一样,想到嬷嬷的话,眼珠子一转就把人拉过来笑着说:“乖乖,瞧你可人疼的样儿,咱们母女两个也不说二家话,老爷他年纪大了,我往火坑里跳了一回,哪能让你继续跳下去,趁着他现在不在家,娘把你发嫁到宁家做个姑奶奶,到时候跳出这院子,跟着你明少爷做事,那才叫真快活。”
杏儿听出来她是想叫自己卖身陪家里的爷们儿玩,好套点儿真话出来。
这不是逼良为|娼吗?她心里怄得要死,看到胡嬷嬷在边儿上点头,才垂下眼羞涩地说都听太太安排。
如意立马就给了杏儿一副簪花仕女金三事做添妆。
这金三事做的格外精致,听说是宫里流出来的东西。
是用金子打成的空心簪花仕女,仕女的脚上挖了个洞,里头放着金耳挖和金牙签,都用细金链子系着,平时牙签和耳挖放在仕女体内,要用的时候拉动这个链子就能把东西拉出来。
链子下端有一朵牡丹金塞,塞进去刚好让仕女踩着,又美又精致。
人她也选好了,是胡嬷嬷说的两个守门的,听她说两个人都有婆娘,如意想到能说动这两个铁嘴,还有什么不干的?
杏儿想做正头娘子,心里不愿意,又疑心胡嬷嬷是在骗她。
胡嬷嬷就劝,你有钱有貌,过去生个一儿半女,把他栓得死死的,奴才还能有正头婆娘?他自己可有个户儿?搞不好连奴籍都没有哩!
说完,她递过去一件青花绸裙子,道:“你过去把她撵走,你就是正头老婆!”
杏儿被她说动了,就日日都把金三事用帕子包了放在汗巾子里在门上磕瓜子儿。
有时候拿出来掏耳朵,两个汉子都瞧得真真儿的。
胡嬷嬷在那头说的是让他们纳妾,不要彩礼,还赔嫁妆。
其中一个叫仁桂的家里穷得很,三个弟兄就他有点出息,其他两个都一病死了,家里光光的,三十岁了家里那个婆娘还没生下一儿半女,想着杏儿有钱有貌。
他还有一种隐秘的兴奋,——老爷睡过的女人,他也去睡,那自己不也是老爷了吗?
仁桂让兄弟不要跟他争,就是实在想也让她生养一场再转给他玩玩,他道:“横竖这头进不了家门,都是男人,老爷吃两家饭,我们怎么吃不得?”
另一个觉得有诈,口里答应,背地里就想给刘怀义通风报信。
刘怀义乐呵呵地道:“兄弟们守着她也辛苦,受用两个丫头算什么事。”眼珠子一转又说:“你给我盯着他,看能闹出什么事。”
杏儿提着包袱嫁妆进了仁桂家的小院子,进去服侍了几回仁桂。
想着自己有了着落,逐渐就把如意那里冷下来了。如意手上有她的卖身契,胡嬷嬷跟她说让她先听如意的话,等她慢慢把卖身契偷出来就不要紧了。
杏儿得了胡嬷嬷的承诺,对仁桂真的殷勤小意起来,伺候他茶水汤饭,又伺候他老娘买碳用,想着这家人谁能漏个一两嘴,自己都算办成了差。
只有一件,她唯独对仁桂婆娘不松手。在家里把仁桂婆娘收拾得灰头土脸,一会儿让捏腿,一会儿让捶肩,动不动就骂她是个不下蛋的母鸡。
仁桂在门上当差,日日回家烧着杏儿买来的炭火,又看老娘手上的冻疮都扁了,听着婆娘抱怨就说她不贤惠。
慧净就住在杏儿隔壁的柴房里。
仁桂婆娘长得白嫩,每天出门给一家子洗衣裳都能看到他从墙缝里瞧自己,哪像个什么正经和尚?
她盯着那道缝就计上心头,有事没事就跟杏儿说那头那个和尚长得很俊,要是能请过来给娘念点儿经就好了。
杏儿心里好奇,就端着水盆子去看,天寒地冻的,慧净穿着干净发旧的黄狗皮袍子,苍白干瘦,但油头粉面的看着就俊。
仁桂是个废物,八竿子打不出一个屁,搞不好能从这个和尚嘴里套点儿话。
杏儿这么想着,就每天都穿得乔模乔样地来洗衣服,还对着门缝念佛经。
慧净在这住着,吃得饱穿得暖,下头也不怎么难受了,饱暖思□□,他看杏儿眉来眼去,知道这是个裙带松的货色,就挑着仁桂不在家的时候,爬墙翻到他院子里,把个杏儿抱在怀里亲。
杏儿双瞳剪水,半推半就地跟他好上了,在仁桂床上被翻红浪,还互相换了汗巾子。
冬日天短,家里有个大男人,段圆圆只要想到就不自在。
谁知道和尚会不会犯淫心,七天法事一过,她就叫青罗和杜嬷嬷过去撵人。
青罗没去成。
外头来了人,说是从京城来吊唁王老太太的。
段圆圆一听就知道是之前那个马前卒的老婆。
宁家两个老爷为了她在家折腾得天翻地覆,什么帐子被褥都要亲自过问,谁知道人家这么从从容容地走了一个半月才到,多少银子花出去都是白花,又让她和表哥捡了个漏。
段圆圆也不叫青罗往那边去了,让她带着丫头婆子往客房打扫收拾,弄得暖融融的让人住进去,自己跟杜嬷嬷罗衣素衣纱衣几个在大门口接她进来。
杜嬷嬷给她拿了秋香色的眼纱戴在额头上,只,把上半张脸儿遮得严严实实的,不叫风沙吹脏脸。
段圆圆很快见到了王家太太罗红,后头还跟这个十来岁的小少年。小少年看见她请了个安就躲在后头不出来了。
“孩子小,还不好意思!”罗红笑着说,又问:“宁少爷还在辛苦?”
段圆圆道:“已经叫人去喊了,马上就回来。”说着就把她迎进屋里坐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