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高照,寻常人家的媳妇都起床洗米烧火了, 自家姑娘还倒在床上呼呼大睡。
杜嬷嬷急得跳脚, 在门口朝她做了个公鸡打鸣的姿势, 暗示她赶紧起来。
要是男人不在跟前儿, 她由得姑娘睡到什么时候。男人在现在浓情蜜意样样都好, 以后翻出来就是一个懒字。
段圆圆被杜嬷嬷逗得发笑,赶紧坐起来要穿衣服。
只是她又怕热又怕冷,怕宁宣回来觉得冷,屋子里摆了好几盆炭,谁进来都如入深春。
晚上睡得热,穿得也少。
白绢衣里头是藕荷色的小衣,衬得两截胳膊白生生的,她长大了胸也长大了。
宁宣算了下日子,他当和尚已经很久了。
昨儿晚上他把王启约出来灌了他一肚子酒,王启毕竟年纪小,又被罗太太宠爱到大,性子格外单纯,几杯黄汤下肚就把他知道的都抖了出来。
他知道得不多,但宁宣不傻,心里也知道宁文博在外头拉皮条是真的了。
难怪人家罗太太瞧不上宁家,可这就是他的亲爹,这样的人就是生养他的爹!
宁宣在外头坐了一夜,想着过两天去乡下无论如何也要让宁文博再也不干这件事。
江南自己不会放他回去了。
爹就这么安安生生地在成都待到老死,自己还会是他的孝顺儿子。
这么一来他就要去乡下待几天,要有三五天见不到圆圆了。
他眼神火热起来。
段圆圆被宁宣看得发毛,也不去问他在外头做什么,爬起来就要往外溜,道:“表哥你睡会儿,天还早,休息好了我们去吃羊肉面!”
宁宣还是破了戒,抱着人就翻到床上去了。
段圆圆急急地去推他,家里还挂着白,这怎么行?她朝门外叫:“杜嬷嬷!杜嬷嬷!”
催着她起床的杜嬷嬷早就溜到门外站着当门神去了。
青罗在门上急得跳脚。
杜嬷嬷摇头道:“不要命了?哪个敢进去?姑爷要是想姑娘就得给,媳妇儿和丈夫是天经地义!”
口里这么说着,杜嬷嬷还是听着里头的动静,祈祷着不要有事,有事也不要怀孕。
宁宣的手顺着细绢裤腿摸进去,段圆圆的脸渐渐红起来。
两个人胡闹了一阵,又躺在一起睡着了。
杜嬷嬷在外头轻轻松了一口气,拉着青罗走了,道:“没事,没成,你去收拾行李。”
青罗眼圈立马就红了,跟在嬷嬷后头道:“嬷嬷你帮帮我!”
杜嬷嬷叹了一口气没说话。
段圆圆再醒来已经是下午。
宁宣坐在屋子里玩她捣鼓出来的五子棋。
她走过去喝了两碗水润嗓子,手还有点酸,坐在榻上叫摆饭,就是不跟他说话。
宁宣很伤感地叹气,说:“我过两天就要去送王家人去乡下,可能得待四五天才回来。”
段圆圆心里别提多高兴了,还是滚到他怀里道:“哎呀,那我要想死你了!”
宁宣知道这小没良心的不知道多盼着自己出门,到时候没人管着她还不翻了天?
他拍了两下她的腰,笑了。
宁宣走之前还是没忘了嘱咐喋喋不休地嘱咐门房守紧门户,又让厨房不要每天给她做太多好吃的,狗肚子似的没饱嘴,一个没看住就要吃丸子消食。
最后又肃着脸说自己过两天就回来,要是让他知道家里谁欺负奶奶,就都发到乡下种地养蚕去。
丫头小子们在前头个个拍着胸脯表忠心。
段圆圆在后院里收拾衣服,收宁宣就三套衣裳,他去五天,穿一套带三套怎么也够了。
护手霜和炭火她都装在蓝缎子布包里,让他随身带着取用。
收拾完了宁宣的,她就接着收拾给姨妈带的东西。
这是个大工程。
什么锅碗瓢盆,衣服被褥,甚至连都通通让段圆圆换了。
以前她看宁文博,只是觉得他脸上明晃晃地写着——癞蛤蟆。
经过皮条客的事之后,宁文博在她心里已经升级成找屎吃的盐老水(乡下住茅坑旁边的老鼠),谁知道他有没有病?!
看不起宁文博的话不能跟宁宣说,这个说什么也是他的爹,他可以掀桌子自己和陈姨妈只能当好解语花。
不要紧,姨妈会懂她的心!
当天晚上,段圆圆就把收拾好的东西全让人抬到院子里摆着。
杜嬷嬷略略一估计可能得装一个大马车才装得完。
段圆圆问她:“胭脂剃刀油脂面霜装好了吗?”
杜嬷嬷:“都收在化妆盒里单独放着,忘不了!
她也搞不明白,大老远的让她去城隍庙供胭脂,仙人的,谁家问阎王要红啊。
这是段圆圆给陈姨妈准备的克夫大套餐。
她研究过了,既然油面高颧骨克夫,就让姨妈克个够吧。
装的小剃刀本来是用来刮眉毛的,她写清楚了要刮额头。
陈姨妈跟她说过,过高的额头叫“照夫镜”,是克夫的相理,她觉得剃了不美,之前都没试过。
现在段圆圆打算劝陈姨妈试试看,可能有奇效也说不定啊!
宁宣回头看到堪比小户人家女儿出行的阵仗,忍不住发笑。
“这么多东西不好带,少拿点吧。”他说。
段圆圆拒绝:“乡下来往时间长,娘要是有个什么,一下找不到东西就不好了,都给她多拿点儿。”
只是她没准备宁大老爷的,这样可能不太好。
宁宣也瞧出来了,笑着刮她的鼻子:“小气鬼,就跟只有你孝顺似的!”
段圆圆心不甘情不愿地又准备了两包给宁大老爷的礼递给他道:“他对表哥不好,我不喜欢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