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房离得近, 车马喧哗声宁宣在前院都能听到。花家两兄弟出门看了会儿,宁家的人他们都认得,来的这些人都有些眼生,花家两兄弟打听了一会儿才知道来的是二房三兄弟的朋友。
宁家在丧期,正经的亲戚只有五服内常走动的人家派了小媳妇小儿子。
谁都知道宁家以孝治家,老太太肯定比和个襁褓里的娃娃重要,没谁不长眼跑着过来给宁家人。
宁宣听了回话就皱眉,这个小的毕竟是宁家的子孙,有了宁明在前,宁宣想着叫人不明不白地待在家里,说出去也难听,那三兄弟说要在家里摆两桌,他也点头同意了。
现在一看人家办的哪里是洗三,分明是鸿门宴。
这种时候不管有什么事,宁宣都不愿意让人看笑话,他看着天色还早,想着自己先过去坐着,他们也不敢乱来,就让丫头婆子跟圆圆说一声,自己先带着小舅子过去。
段圆圆不想当懒媳妇,梳洗以后也带着人过去,看看有没有要帮忙的。
还没出大门,段圆圆就看到小子抬着两颗大树往外走
她叫住人问这是干什么。
这大皂角树靠着墙长瞧着就安心,跟小时候插在墙头的玻璃似的。
只是现在除了皇家人,再大的官儿都不许插刀摆枪的武装墙院。
衣食住行说得严管得送,但上头管武器这个是真严。要是谁家把自家弄得跟堡垒似的,衙门知道了二话不说就要把当家人拖出来扒皮抽筋。剥下的人皮还会在当地的狗大户家里传阅,让全家上上下下都必须睁着眼看。
如今狗大户为了保护家财,就喜欢给子孙种皂角树,这东西也不能多种,种着也就能威慑一下强盗窃贼,说明咱们家不是好惹的。
宁家这颗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种的,长得很大,好端端地砍了怪可惜的。
小子们面面相觑,是昨晚大少爷说怕有人有人再顺着树下来,所以才叫人砍了。
他们不敢让奶奶知道人是顺着这个下来的,就打着笑脸含糊道:“少爷说咱们家里砍了更好。”
段圆圆听到是宁宣吩咐的,看着树逐渐很快意会到这个可能就是琴姐的作案工具。
这小丫头是真狠心啊。
她愣了下,扭头对素衣说:“让厨房用银铫子熬些稠粥。”有宁家那些人在,想也知道吃不香饭。
宁宣是真没胃口吃饭了。
老太太百日已经过了,宁家两个老爷还在乡下守孝,总不能守到一半突然跑过来给小儿子洗三,他人没到不说,还嘱咐家里不许大操大办,结果这么早门上就停了不少驴车马车。
他脸色有些难看,这三个兄弟真是疯了。都是宁家人,孩子这小落下个不孝顺的名声,对他们能有什么好?二叔还指望宁三科举,他看这个弟弟这辈子最风光的时候也就是个秀才。
上不得台面的东西,给多大的台子丢多大的脸!
宁三乐呵呵地在门上站着,他不这么想。他到现在都还没有定亲,先前曹夫人在的时候想的是这个儿子最有出息,早早成亲以后要是被什么高官女儿看上,到时候又是休糟糠妻又是被骂负心汉,把儿子名声搞臭了就不好了。
宁三跟娘想的一样,认为自己好日子还在后头,到现在都还为不知身在何处的高门贵女保持着“干净”的屋子,通房丫头什么到时候出几两银子几匹布找庄头小子配出去他还算得上仁慈了。
宁宣叫住小子,让人把马车驴车都赶到空院子里头去,小子们不敢跟宁宣顶着来,可也不敢不听自家主子的话,就为难地拿眼看宁三。
宁三骂了人两句,笑着说:“大哥怎么说你就怎么做,难不成大哥还能害了咱们?”
要是真这么想倒好了。宁宣拍着他的肩膀没说话,慢慢带着段裕进门了。
他早拿这几个不当兄弟看了,现在能过来也是不想让人看笑话而已。
小子们看两兄弟和睦相处,互相对视一眼忙不迭地牵着骡马进门拴着。
宁三走在宁宣后头,看着宁宣这么大威风,心里很不服气。想着你个什么东西,连个秀才都不是就在这里跟他挺腰子,以后自己高中非让你知道什么叫官商有别不可。
屋子里果然坐满了三五桌人,有的在打牌有的在吃酒,弄得屋子乌烟瘴气一团糟。
宁宣一进门大家就不怎么说话了,他们对宁家大少爷都跟见到长辈似的发怵。
宁三看着这样下去不行,就派人催家里快点上酒菜,酒吃多了气氛就活跃了。
婆子丫头看日头还这么早,厨房灶才升起来没多大会儿,只能手忙脚乱地往外头打酒买菜。
菜很快摆了几桌子,一群人狼吞虎咽不一会儿就吃得干干净净,有酒壮胆也不怕宁宣了。
还凑在一起笑着说想看宁家四少爷。
宁二爷呸了一声,暗骂那点子大得东西,也配叫个四?养不养得活都还不知道!
他眼珠子一转派了个嬷嬷过去说大家都想看,就去把抱着孩子出来露个脸。
方小太太是主持过中馈的贵妾,做的是她亲儿子的洗三礼,她依然只能在自己院子里摆一桌子酒菜跟来的妾一起吃。
正头娘子进院子看的也不是她,是宁家四少爷。这些人是不会到妾的屋子里去的,
方小太太只能让奶|子抱着孩子给女眷看,中途孩子饿了要吃奶,奶|子就抱着孩子到屋子里解衣裳。
方小太太好不容易生下这个儿子,生怕他被人害了,吃喝拉撒都要亲自看着。
宁三派的嬷嬷进来一说,方小太太简直气得发抖,她让人把孩子放到自己怀里抱着不撒手,硬撑起来说:“这么小的人,毒日头底下走这么长的路过去容易生病,嬷嬷叫他哥哥疼疼他,别叫他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