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知县搂着丫鬟在睡觉,丫鬟只穿了小衣,看到房门大开,顿时尖叫着找衣服。
杨姨妈跑过去两个巴掌打得杨知县从床上跳起来。
杨姨妈气喘吁吁地瞪着这个侄儿道:“你跟我说过什么?你说你不会让方氏出事,我才跑过去替你传话!我怎么就那么笨信了你的鬼话忘了你就是个活吃人的畜牲?从小就想方设法让自己兄弟当奴才,生了一窝小的还是要给你当奴才。你表妹再怎么心狠,她在你家也没过过一天好日子!就是找个妓也要花钱,你吃了她两回!她下半辈子怎么过?”
搞不好已经吊死了。
杨姨妈想到自己老老实实一辈子,没做过坏事,到头成了帮凶,扑上去就要打人,道:“不孝的东西!”
杨知县不能还手,这是沾亲带故的长辈。他被骂得心里不痛快,愣是忍着没发火。哭着让丫头婆子把杨姨妈带回去歇着,伤心道:“姨妈上了年纪,被梦迷了心性。”
丫头婆子点着头赞同说是啊,年纪大了都这样,睡醒了就好了。
一群人边说边把陈姨妈拖回屋子里关着。
杨知县不怕她抖出来。
杨姨妈终会是杨家人,杨家的官儿就这么多,她要是敢对外头说个只言片语,杨家族人能活吞了她和平安。
就是为着孙子,这老太太也只能咽下这口气。
早上起来杨姨妈精神稳定了许多,拉着平安跟侄儿侄儿媳妇说要出门一趟。
她是出门找方氏,杨姨妈先去宁家二房。
门房认得出她,笑嘻嘻道:“没人伦的东西,替她做什么?尿得骚骚的回来,她还有脸出来现?早就跑得没踪影!”
杨姨妈打听了半天方氏搬到哪里去了门房都不说,还让人赶两祖孙走。
杨姨妈被推得一个趔趄,哎呀叫了一声。
米儿在门上给段圆圆买糖人称瓜子,听着动静探头出来看。
听到这一声,看她头发白白的有些不忍心,把她叫过来问:“你在找琴姐?你找她干什么?”
杨姨妈笑:“老婆子先前没米下锅,得她周转一两次,这会儿来换钱。”
米儿笑:“你头上戴着金花还说没钱?要是实心儿的都够买一个小宅子了。”
杨姨妈吓了一跳,仔细想着那天的事。
难怪丫头们看她不要布只要金花眼神都怪怪的,她以为是在笑她傻,现在看来,多半是在笑自己看不上方氏母子给的布。
难怪嬷嬷送她出去的时候想拉着她说话,可她耳朵背没听清,只是支支吾吾地说知道了。
原来自己是收了人家这么大的礼吗?她还把人害得家破人亡。
杨姨妈坐在门口嚎叫着,看着二房的高高的墙,一头撞了上去。
门房手快,拉了她一把,杨姨妈劲儿太大,门房没拉住,最后还是撞昏在地上。
米儿哆嗦着跑进去,跟段圆圆说:“外头有个白毛老太婆在二房门口撞昏死过去了。我瞧着像是琴姐娘家人,来找他们讨公道的。”
段圆圆也吓了一跳,带着杜嬷嬷溜到门上看。
门房踢了两个看戏的一脚,让人把老婆子抬到屋子里给她灌水灌米,平安已经吓傻了。
段圆圆让青罗去叫二房。
二房把门一关,青罗吃了个闭门羹。
段圆圆气个半死,狗东西心当真狠,人死在跟前眼都不眨一下。
真死了还不是要表哥来处理?
平安坐在祖祖身边不吭声。
他不明白,祖祖为什么要跟宁家人和杨叔叔对着干,先生说千金之子坐不垂堂,宁杨两家的墙这么坚固,靠在下头都危险,撞倒了塌下来对祖祖有什么好呢?
再说,她也撞不倒呀!
半天杨姨妈才长长出了一口气。
“总算活过来了。”段圆圆松了一口气,看她不像看得起病的样子,就让账房拿钱出去给她包了几袋子药回家熬着喝,又告诉她琴姐现在住的在什么地方。
杨姨妈带着平安照着段圆圆说得地方摸索过去,果然看到方小太太的嬷嬷。
嬷嬷重新让木匠打了一张榻给琴姐睡觉。
杨姨妈看着上头没什么花纹,偷摸拉着平安朝里头看。
琴姐在院子里看着丫头洗衣服,家里养不起那么多佣人,她卖了十个,只留了六个人在家。
杨姨妈吞吞口水,把蓝布包的金花从门口丢进去,拉着平安就跑。
包砸在琴姐脚上。
琴姐站起来叫:“作死!谁干的!”
她跑出去看了一圈,门上鬼影子都没有。
方小太太从地上捡起包,愣了会儿,回屋数了数还是一朵不少。
嬷嬷还恨杨姨妈,嘴里咒骂她不是个好东西。
方小太太把金花放起来没用,道:“过阵子你把东西还给她,孤儿寡母的都是想活。”
成王败寇,怨她做什么?
嬷嬷还不干,道:“家里正缺嚼用,这么大笔钱,给姐儿做嫁妆绰绰有余。”
“够了嬷嬷!”方小太太皱眉:“让你去就去,废话这么多干什么!”
比起钱,人情债,她更欠不起!
杨姨妈办完了事,回去就收拾行李要家去。
杨知县照例叫丫头给杨姨妈送礼。
十五两银子,两匹素布。
杨姨妈没接。
丫头是杨知县的身边人,知道内情,拍着手冷笑:“你不就是为着银子来的我们家里?现在给你倒又不接了?这么有骨气,当时要不是你挑唆着让方氏母女告状,人能落到那个下场?还在这倚老卖老骂供养你的侄儿。我要是你我都羞死了!”
杨姨妈被骂得心口绞痛,回家把杨知县送的东西摔得粉碎,趴在床上呜呜咽咽地哭起来,结果心口越哭越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