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要离宁家远远的,还让他们不能动她!
春桃战战兢兢地说,她瞧上的那个男人是个卖油的,每天走街串巷挑着油桶子在附近两条街卖。
宁老爷回来这么些日子,她累得不行经常偷摸溜到后门称瓜子,隔三差五也能遇见他。
段圆圆知道这个,宁家的院子再大也是巴掌大的天啊,小子们替这个办差替那个办差可以出门晃荡放风,丫头们婆子们大半儿都得在屋子里熬到死。
也不知道是谁,想了个法子出来,拉着姐妹一起到门上说要买瓜子还奶奶太太吃,说小子们不会买东西老是被人骗。
门房想着有他看着倒也不妨事,就溜到宁宣跟前说好话。
宁宣也不是那么不近人情的人,知道她们在门上买瓜子儿也是想沾沾外头的人味,所以很快点了头,只是七天只许过去一次,每次过去门房就点一炷香,香烧完了人就得回院子里待着。
七天一炷香的时间看一个门的天地,门房可天天都能看,难得连老太太都没反对。
这规矩就这么用了十来年,大家都很珍惜这个机会,从来没人闹出过事。
春桃现在……
陈姨妈脸有点不好看,她问春桃有没有不代表真希望她有,更不希望她私相授受。
这事要是让宁宣知道,以后宅子里的丫头婆子都别想再跑到门上放风了。
难道就这么让她们在屋子里待到天荒地老白发苍苍?
就是看上了那东西,跟她说一声能死?
陈姨妈沉住气哦了一声,问:“那个的是谁啊?”
春桃已经快吓哭了,颤声说也姓宁。
宁家都是生意人,一条街上就是个卖耗子的也不可能有二姓啊。
卖油郎是三条街外宁家油坊的小儿子,家里还算殷实,只是前头有五六个兄弟姐妹,他还是姨娘生的,爹在时还好,爹一死家里连他站的地儿都没了,嫡母按着规矩把他的钱财分给他以后就再也没走动。
他带着姨娘在城里被几个兄弟压得死死的,生意始终做不大,他憋着一口气想混出点名堂,始终就没成亲。
认识春桃之后他慢慢“想通”了,半辈子过去了人也不活一口气,只活一口饭了。他觉得离开城里到隔壁镇离几个哥哥远远的也挺不错,很快他就为隔壁镇买了店面,准备把姨娘和春桃接过去。
两个人竟然已经到了谈婚论嫁远走高飞的地步!
段圆圆目瞪口呆,给春桃点了个赞。觉得春桃真不愧是陈姨妈身边唯一留到现在的大丫头,瞧瞧人家不声不响地做的这事儿。
这可是一婚的男人!而且还是五服外的宁家远亲,不说表哥本来就是个说话算数的人,他对宁家人还格外有责任感,远亲也是亲,春桃嫁过去成了宁家的妇人,他无论如何也不会越过她的丈夫把她怎么样。
但春桃趁着防风的时候跟人眉来眼去坏了宁家的规矩。
该死的规矩,宁家哪有规矩!几个爷们儿谁有规矩了?
段圆圆有点头痛,又有点欣赏春桃为自己挣命的做法。
真是不知道叫她怎么办才好……
春桃怕事有不成,慌忙磕头道:“卖油的说了,他会托媒婆过来,到时候媒妁之言一过,谁也不知道我们认识,不会让家里蒙羞!”
陈姨妈也头疼,这不是她答不答应的问题,是她怕事情传出去让人说宁家家风不严,她和圆圆可跟春桃都是宁家后院的妇人。
一个不忠,另外两个能干净到哪里去?
几个人说着话,外头媒婆已经上门了。
春桃是婢妾,大家叫她姨娘,实际上依然是是主家的奴才。
媒婆舌灿莲花也只说是讨陈姨妈的大丫头,不说是讨宁老爷的妾,不会让外头人说闲话。
陈姨妈还让人去打听了一下,那个卖油的已经在隔壁镇买了间小铺子红红火火地开起来了,就差个当家的女主人进门。
隔壁镇没人认识春桃,陈姨妈还是点头了。
她说:“你去了就永远不要回来了,也不要再叫春桃。”陈姨妈问:“你以前叫什么?你改回你爹娘的姓罢。”
春桃喃喃地说自己已经忘了自己姓什么了,她叫春桃的时间比她留在娘老子身边的时间久得多,谁还能记得自己姓什么?
说完春桃就趴在地上哭。
陈姨妈想了想道:“不管怎么说,你也跟了我一场,既然没有姓,以后你就姓陈,叫陈逢生,在我身边的时候你只为自己着想,所以你要当姨娘我就让你当,因为我不想身边有心思活的人。谁知道最后只有你一个心思活的人吃阳间米吃到现在?”
但是嫁了人,能不能活到老就不知道了。
“姨妈在说让你你嫁了人,也别忘了自己怎么活到今天的。”段圆圆轻轻地说。
春桃是宁老爷的老婢妾。
陈逢生是新的。
她想做陈逢生,不想做春桃。
陈逢生心里酸酸的,以后自己就不是个东西是人了。
处理完陈逢生的事,宁家彻底闲下来了。
段圆圆趁着自己还能动就招呼着丫头婆子一起大扫除,务必要把家里里里外外都扫一遍。
她让宁文博这事敲了个警钟,屋子里毒不毒的进门跟卖菜似的容易。
以后毒死他们三个就好玩了。
宁宣也是这么想的,可他忙,没有太多时间耗在家里,段圆圆拍着胸脯把事情都接过来,没事就在院子里转悠看青罗她们打扫主人住的院子,宁宣看她忙得像个小陀螺有些担心。
“家里这么多人何必你亲自去?”他靠在椅子上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