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为天子亦为天。
陈姨妈很小心地不去触碰到宁宣“主人”的那一部分神经,她也再也没有问过铺子上的事,没事儿就拉着小丫头东家长西家短的说些八卦,从来不说自己想去什么地方玩。
宁宣对她更好了,家里的钱多得她花不完,穿的东西堆得放到烂,但她不快活!
有时候宁宣过来给她请安,陈姨妈会看着儿子俊美的面孔都会心惊肉跳,她总是忍不住想,自己究竟是不是宁宣用来扮演“母慈子孝”的摆设。
爱是真的,喘不过气也是真的。
她就只能给这么多了!剩下的东西,她只能从别的地方给儿子找回来。
母子两个坐着有一句没一句地说着话。
宁宣陪着陈姨妈喝了几杯茶,吃了两块萝卜糕,看她累得上眼皮打下眼皮,起身就把陈姨妈扶到榻上。
陈姨妈拍拍他的手笑:“回去陪你表妹罢。”
屋子里,段圆圆在收拾陈姨妈给她带回来的东西,里头大部分都是给敏敏的了,金锁银锁,旧肚兜。
婴儿皮肤嫩,新衣服穿着没旧衣服舒服,这些都是老太太出去找干净媳妇用新布换的,洗得软软的摸着像棉花。
新布料也有好几箱子,宁家有更好的东西,但这是段家给外孙女的心意,别人见了要是没有都得嘀咕说段家瞧不上这外孙女。
段老爷特意雇了几辆马车敲锣打鼓地送过来,马头上还写个段字生怕别人不知道是他们家送来的。
宁宣流着血进门,瞧着段圆圆不说话。
娘心里有别的家他知道,表妹呢,表妹也一样么?
可他只有这一个家。
段圆圆一眼就看到宁宣袖子上的血,哎呀一声把人带过来坐着,用纱布给他包扎。
“口子这么深怎么都不说?要不要去看大夫?”段圆圆想起身叫大夫,她穿越忘了带技能,感染了变不出来青霉素。
宁宣没动身,段圆圆没拽动,凑过去亲亲他的脸,道:“别闹,让大夫瞧瞧。”
这下更走不掉了,宁宣回吻过去,手紧得让人发痛。
两个人接了一个长长的吻,段圆圆感觉自己魂都要被他吸没了。很奇怪,她觉得宁宣像一株蔓草死死地缠住她,肆意地在她身上夺取养分。
段圆圆想起一个故事,故事说的是一对兄弟,哥哥很漂亮,弟弟很丑,丑弟弟找不到婆娘每天揽镜自照掉眼泪一会儿嚎自己怎么只有三根头发,一忽儿哭爹能看上娘,为什么没人看上他。哥哥平时动辄打骂这个弟弟,却始终跟弟弟生活在一起。后来弟弟丑死了,他就把弟弟吃了,说他们要合而为一,物理意义上的合而为一!
宁宣就像这个哥哥!
宁宣摸着段圆圆的脖子背脊,不动声色地放了心。她这么紧张自己,一个小口子而已,都慌成这样,一定是对自己情根深种,再说他们还有敏敏。
至少表妹的全部都是他的,没人能把她抢走,宁宣微笑起来,怜爱地吻她:“圆圆,表哥会一直对你好。”
段圆圆心里多少有点哆嗦,有时候她觉得宁宣有精神病但不敢告诉他。
晚饭是杜嬷嬷提过来的,一个大食盒里头就放了一壶鸡粥。
这是陈姨妈叫人做的,里头的肉绒都是厨房用刀一点点刮细的肥母鸡上取下来的鸡胸肉,鸡架熬成汤,里头加了压碎的细米粉、火腿屑、松子肉,起锅再加入葱、姜,浇上鸡油,简直香气扑鼻。
粥可以去掉渣也可以留着,段圆圆觉得留着更香,陈姨妈就没叫去。
鸡粥适合老人家吃,又温补还容易克化。
赵嬷嬷饭送到了,还在门口没走,她道:“太太说少爷最近太辛苦,也得小心些身子,大毒日头下累病了翻身都难。”
段圆圆转转眼珠子推他:“我饿了。”
宁宣笑眯眯地舀了一碗带着段圆圆喝得精光,味道有点像海南鸡饭,比那个还更醇香浓厚。
赵嬷嬷看两人吃得痛快,心里也高兴,一回去,陈姨妈赶紧问:“怎么样,他吃了吗?”
赵嬷嬷道:“圆圆陪着他都吃了,干干净净的狗舔也没那么干净!”
陈姨妈总算放心地躺到床上睡回笼觉去了。
儿女都是债!
这么折腾了一天,段圆圆没劲收拾了,段家送来的东西被交给了青罗。
中午青罗拿着一个红布包溜进来递给段圆圆,用红布包的东西都邪性,她没好擅自打开。
段圆圆一闻上头的熟悉的味道就知道是老太太准备的。
里头包着的是一撮用红绳扎起来的头发。
是不知道从哪要过来的胎毛,而且一定是个男孩的。
大家都盼着她再生个男孩,段圆圆不是不知道,但她没想过事情来得这么快。
以至于刚出月子,铺天盖地的生育压力已经从四面八方把她裹得紧紧的。
生育的压力是方方面面的,首先表现在宁家亲戚身上。
段圆圆怀孕期间,很多宁家妇人时不时就托人传个话,甚至还有亲自上门支支吾吾地说想要她生孩子留下来的胞衣。
段圆圆很奇怪,古代人对自己的头发皮肉看得很重,谁也不会闲的没事干跑到别人家要胞衣。
还是纹银说:“她们是想用奶奶的胞衣入药当生儿子的护身符。”
纹银嫁人头两年没怀孕,她婆婆就急得跳脚,四处搜刮着要让她生个大胖小子,里头的神药就是头胎男的胞衣。
二胎还不行,二胎药效就不强了。
段圆圆无语凝噎,头一次发现原来世界对男人的第一次也这么看重,嫡次子从胞衣上就差一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