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满一步跨两节台阶,蹬着步子就跑上来了。
她左右看了两人一眼,眨眨眼,献宝似的拿出一小个篮子,捧到于谣面前:“师姐吃桑椹!”
于谣如释重负,点了点头收下了。
“孟神医喊我们去吃个饭,唐朝然?已经到了。”越满一手?拽着一个:“快走快走。”
谢知庸被?她拽着袖子,亦步亦趋地跟着走。
于谣这才微微侧头,和谢知庸对上视线。
她一慌,还?没来得及移开?,谢知庸就和她点了点头,算是?把刚刚的事情先揭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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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知庸负伤的事情没告诉孟神医,他?起?先还?没注意到。越满夹了块排骨,被?辣得不行,谢知庸赶紧倒了杯凉水递到她嘴侧。
越满好不容易缓过劲来又将谢知庸面前的排骨换了个位,她像是?随口一提:“师兄养伤,忌辛辣。”
谢知庸的手?停了下,一脸茫然?地朝她看过来。
果然?,孟神医放下筷子就把人往屋里拽:“哪里受伤了?这都?不跟我说?赶紧进来我看看!”
谢知庸只?好老老实实地跟着他?进屋,回头看了眼双手?合十道歉的越满,伸手?拍了下她的头顶。
见人终于被?支走,越满往于谣那边移了移,她低声:“师兄今天上午是?不是?问你了?”
于谣心?说这哪里算问,几乎就是?拷问了,她叹了口气,越满同样叹了口气,心?说谢知庸不愧是?谢知庸,好在她紧赶慢赶来得及时,真不好骗。
孟神医鼻子“哼”了声,小声嘟囔:“受伤都?不告诉我。”
谢知庸沉默。
老头子立马眼睛一瞪,装出一副泪撒当场的模样:“今天还?是?受伤不告诉我,明天可?能就不给我养老送终了!”
谢知庸没办法?,回他?:“下次告诉你。”
“说是?这样说,”孟神医又哼了一声:“下次还?是?一直受伤,一直瞒着我,除非你现在保证,有什么事一定告诉我。”
谢知庸沉默地和孟神医对视一会,见对方又要掩袖子,无可?奈何?:“以后有事一定告诉你。”
孟神医计划通,一改先前的神色,笑眯眯地八卦:“你和越满……”
他?想了半天,不知道怎么表达,只?好把自己的两只?手?紧紧握在一起?。
谢知庸愣了一下,偏头不看他?。
“上一秒还?说着。”孟神医刚想嘟囔他?说话不算话,就听见他?“嗯”了一声。
猜到是?一回事,真确认了又是?另一回事,孟神医抓耳挠腮,想了许久,就见谢知庸把头转回来,很郑重地开?口:“我和她结道侣的。”
“啊,”孟神医张了张口,莫名有种时光荏苒之感?,他?只?一个劲点头:“好、好……”
思来想去片刻,他?还?是?不放心?:“她知道你的事么?”
谢知庸骤然?投视线过来,他?一时好像不知道怎么开?口,过了很久才皱起?眉:“你没有和她说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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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满老感?觉孟神医在看自己,一转头,对方却又欲盖弥彰地假装舂药杵。
她把手?里摘的青梅乱七八糟地堆到谢知庸怀里,凑过去孟神医那:“神医老看我干什么?”
孟神医吓得结结巴巴:“谁看你了?我舂药呢!”
“哦,”越满点点头,又提醒他?:“臼里面没有药材。”
孟神医:……
他?干脆把药杵一扔:“我看看我未来孙媳妇。”
越满:……
两人相顾无言,各秉持尊老爱幼的想法?,决定给对方让一步。
孟神医先问,他?狐疑:“你怎么知道谢知庸往事的?”
越满心?惊,差点忘了这事,一时之间紧张得不知道如何?解释,只?能半真半假地糊弄过去:“别人和我说的。”
“谁?”孟神医更狐疑,他?目光警惕:“这事知道的人不多,你好好说。”
越满没想到给自己挖了个大坑,她蜷了下手?指,不知道怎么解释,手?指放在腿上,急得不行。
指尖忽然?碰到了什么东西。
越满垂眼,想起?那个护身符,也不管到底能不能用,硬着头皮往下说:“教?我们百科史的夫子,就上次和你说的那个啊,她和我说的。”
老头的神色顿了一下,好半晌才回过神来,说了句“这样啊,”就不再继续。
顺利过关确实让越满松了口气,也反倒让她猜测,为什么孟神医不继续问下去了,百科史的夫子就应该知道么?
“她是?关弦,谢知庸母亲的故人。”老头看出她探究的神色,解释。
没想到真牵扯出往事,越满怔愣,还?想继续问下去,孟神医先开?口:“再有多的,我也不知道了。”
好吧,问话大业中道崩殂,越满撇了下嘴角,又抠抠桌子:“谢师兄也不知道我怎么知道他?身世的,怎么他?不来问我。”
老头一拍她手?:“百年灵木做的桌子!别抠!”
越满赶紧缩回手?,迷迷蒙蒙之中,听见老头叹了口气:“他?不敢问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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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过山岚又被?走在前面的谢知庸挡了大半,凉意于是?被?隔得严严实实,一点都?没有吹到越满身上。
谢知庸的身形挺拔,要比越满高出一个头,他?走在前面,只?留给越满一个背影。
日落的光撒在他?身上,拉出长?长?的影子,显得人寂寥又孤单。
越满低头看了看谢知庸的影子,没由来的有些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