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神医见她面色更白了几分,又塞了颗伤药给她,他勉强地笑了笑:“谢知庸没准来救我们了。”
越满头昏脑胀,不知道是不是伤口浸了雨水发炎了,她只是呐呐地开?口:“可?是,今天是他生辰啊。”
孟神医噤声?,没接话?茬了。
城郊的那?场雪,到底还是白费力气了。
越满扣着剑柄上的花纹,垂着眼,心思?纷乱。
草丛忽然来了动静,她一惊,把孟神医挡在好后?面,提起剑,浑身警戒。
脚步声?越来越近,她的神经?崩得?越来越紧。
忽然,那?脚步声?停了,几瞬间过去,渐渐远去,好像没了声?响。
越满这才微微松了口气,她刚打算活动下肩膀,面前的草丛忽然被人一把拨开?,阳光忽然照进来这方寸狭隘。
越满下意识闭了闭眼。
第54章 鸽子
庭院的早荷已经要冒尖了, 几只蜻蜓飞得低低的,靠在上面。
这是哪越满也不?清楚, 只能猜测大抵是南方某个小城, 因为它早早就要入了夏,现在的时节已经有点夏意的感觉了,燥热燥热的, 闷得人很?不?舒服。
越满摇着扇子?,看着池塘里?的东西, 数了一遍又一遍有多少片荷叶,无聊得不?行。
“喜欢荷花?”一道女声传来, 越满头也不?抬, 凉凉道:“不?喜欢,只是无聊。”
“我说了, 只要不?出去,你?干什?么都行。”关弦给她递了杯茶水, 看起来似乎不?明白都这样了她为什?么还会无聊。
越满吹散了茶水冒得白雾,视线中,关弦的面孔越发?迷蒙。
她问:“外面现在怎么样?”
“唔,”关弦托着下巴,想了一会,似乎不?知道从哪里?说起。
“我要知道谢知庸的事?。”越满握着茶杯盖的手紧了又紧, 她正色。
“信你?是半个字都不?愿意写,还想和?我套话?”关弦弯了弯嘴角,一副温婉的模样,手却拧着越满打算手腕, 好像下一秒就要折了她一样:“既然不?用来写信,那你?这手, 也没?什?么用处了。”
越满吃痛,眨了下眼,拽了下,没?能挣脱。
“我还没?想好。”她说。
“少来这套。”关弦冷哼一声,还是松了手:“信不?愿意写,总得和?我交个底吧。”
越满又不?说话了,手指去够池塘里?的水。
关弦最烦她这副模样,僵持不?下,扬袖走?了。
越满松了口气?,望望她的背影,心中疑窦丛生?。
数天前,关弦掀开草丛,发?现了隐秘起来的两人,越满和?她两相?对望,刚打算动手,就听到对方无奈地叹了口气?。
孟神医比她镇定很?多,他喊了句“关弦”,远处来搜寻弟子?的声音越来越近,关弦手刀一落,先把?孟神医击晕。
“夫子?,带他出去。”越满死死揪住她的一截衣角,求助。
关弦和?她静静对望,终究还是开了口,她说:“于谣她们就在附近,他不?会有事?。”
越满这才松了心,她略略松手点了点头,又怔怔地卸了力。
“但你?不?能走?。”她又突然开口。
越满还未反应过来,一阵迷香过来,她软了四肢,再醒过来,就被关进了这座府邸,出不?去,又被逼着给谢知庸传鸢纸。
越满不?敢轻举妄动,现如今她半分谢师兄的信息都不?知道,怕给人惹祸,只好一日一日地拖延下去。
就连那只白鸽都没?了!
越满泄愤似的踢了下水面,深觉自己穿书真的一点金手指都不?给。
*
入了夜,柳城的大多店铺都锁上了门。
客栈掌柜正打着算盘,盘算着自己今日的盈亏,忽而听见?几声门响,极有规律。
“不?接客了!”他喊。
那头只停了一瞬,就又继续敲了起来。
掌柜没?办法,只好卸下门闩开门。
扑面而来的是满满的冰雪,明明已经准备入夏了,却还是冻得他浑身一颤。
他回神,才发?现是这位修仙人身上的气?势,如冰雪,重重的,压得人几乎喘不?上气?来。
巍巍颤颤的,他只敢扫一眼那顶帷帽,连先前的说辞也忘了,只想着决不?能惹怒人,只好问了出口:“仙长要几间房?”
“一间。”仙长如是说。
他的声音如同?融化了的雪水溅过石头上,清冽归清冽,却还是冷冰冰的。
“好嘞,一间上房!”掌柜连忙冲店小二喊,店小二眼观鼻鼻观心,麻溜地取了钥匙,就要领人上去。
那仙长却没?动,他问:“近日可有其他人住店?”
“那可多了去了。”掌柜不?明所以,却还是本分答道。
“都画下来。”
那仙长拿出一块碎金,那掌柜眼睛都亮了,却又犯愁,这哪里?有那么容易的,要请画师,又要口述。
真是奇怪。
掌柜腹诽,无奈那金子?太?闪了,他只好心里?埋怨,却诚实地伸手摸了过去。
那店小二见?是个有钱的,更殷切了点,几乎就要贴上去嘘寒问暖了。
那仙长不?动声色地退了一步。
店小二领他进屋,前一任屋主忘了关窗,夜间风大,吹得他的帷帽掀起一角。
那人脸色雪白,一双眼睛凌厉又好看,五官无一处是不?好看的,月色投下来,他气?质越发?出尘,店小二怔在原处,几乎要以为他是月下来的仙人了。
那仙长压了下帷帽,剑柄轻指,纸窗忽地就合上了,他垂眼,只清淡地瞥了眼店小二一眼,就说:“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