敲锣打鼓的,好不热闹。
越满抓了几?颗喜糖,又把芍药分给?了新人, 拽着谢知庸的手?腕跑了。
谢知庸跟着她?快走几?步,她?的发梢被风吹起一小个卷,看起来要比平时快乐又鲜活。
新人宴席自然?引来不少人旁观,热热闹闹的, 挤在道路两侧,越满灵活地穿梭在人潮中。
谢知庸跟着得很勉强, 他不由自主地抓紧了人的手?。
可是须臾片刻,
掌心?的手?就像游鱼一样,消得无影无踪。
谢知庸扣了一下,被挣脱。
越满在他视线中,没入了人群。
他的神情忽然?凝了一下,人潮汹涌,挤挤攘攘的,一个男人不小心?撞到了他,正打算骂骂咧咧些什么,对上视线却又不敢说话了,噤声地让了几?步。
谢知庸面色很冷,步子很急,他绕了几?步,赶紧躲过人群出来,没能找到人。
只能垂下眼?,手?指轻轻转着剑柄上的剑穗。
一瞬间,好像四周所?有的声音都消失殆尽。
他的世界里跌入一片虚无。
“好慢啊。”越满拍拍他的肩膀,刚打算躲到另一侧去,谢知庸就抢先预测到她?的动作,神色又冰冷而平静地看过来。
他的目光凉得让越满不自觉打了个寒颤,想了想好像又似乎确实是自己的问题,越满踢了脚小石子,顶着他凉凉的眼?神:“对不起。”
谢知庸扣住她?的手?腕,很紧,他没有回答,拉着越满一个劲的往前走。
手?腕被攥得紧,越满没办法,只要赶紧跟上他,谢知庸几?乎没用过这么冰冷的视线,一时之间让越满也有些不确定。
她?讨好地解释:“我说是被风吹的,师兄会信么?”
师兄应该是不信的,毕竟他直到回去也没有和越满说话了。
越满沮丧地咬了口蜜饯,她?的另一只手?被一根细长的银线拉着,是法术幻化出来的,签着谢知庸的手?腕,旁人看不出来。
她?刚打算又塞一颗蜜饯,手?腕就被拉住了,动作停住。
越满捧着装着蜜饯的小碟子,讨好地凑过去谢知庸那边,又伸手?给?他递了一颗:“师兄吃蜜饯么?”
谢知庸不让别人吃,自己也不吃,把她?的的蜜饯都没收了。
“我错了,下次不开这种玩笑。”越满蹲下,把脑袋凑到他怀里,蹭了下。
她?原意是打算帮谢知庸脱敏的,没想到谢知庸会有那么大的反应,反而让事情更加糟糕了。
谢知庸的手?指有些凉,一寸寸地从她?脸颊碰过,越满茫然?地抬起头?看他。
谢知庸面色如常,只是很平静地应了声:“好。”
*
事实上根本不是“好”,越满第不知道多少次确认门外的是一场幻境,烦得踢了颗小石子,石头?顺着路滚啊滚,被一只鞋抵住。
越满顺着视线抬头?,看到于谣。
幻境还新加了人。
越满只是扫了一眼?,就兴致缺缺地收回视线。
她?抬手?,刚打算合上院门,于谣先一步腾出手?,她?挡着门:“师妹,我能和你聊聊么?”
谢知庸这几?日都没有出门,唯独这次匆匆出去了,越满闲得慌,闻言欣然?答应。
*
茶上腾了一圈又一圈薄雾。
越满抿了口茶,看动作和神色,于谣都和真的差不多。
谢知庸这次倒是没出什么纰漏。
越满想着,又决心?试探下她?:“于谣师姐是要和我说唐朝然?的事么?”
于谣还没说话,被她?先发制人,闻言一怔,又忍不住问:“唐师弟怎么了?”
转了下眼?珠,越满一副心?如刀绞状:“唐师弟身?负顽疾,国师断言他活不过二十,也不知是真是假。如今他生?辰快到了,唯一心?愿便是和于谣师姐袒露心?迹——怎么?他没说么?”
于谣先是一怔,紧接着,脸上神色凝重,却又难压耳垂的一点红。
她?抿了抿唇,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我观师弟面色红润,福泽深厚,想必……”
“那都是假象!”越满看起来颇痛彻心?扉的模样:“唐朝然?其实已经面如金纸,五脏六腑皆岌岌可危,命悬一线……”
越满演得正起劲,院子的门又被人推开了。
“命悬一线”的唐师弟没有面如金纸,反而沉沉的,他又急又暴躁:“越满,你说谁有病?!”
越满:……
她?尴尬地看了看被自己忽悠得一愣一愣的于谣,完蛋,好像是本人。
左侧是有点病的唐朝然?,他看起来气势汹汹,很想和越满当?场掰扯掰扯,又碍于还有急事,只好隐而不发。
真是对不住唐朝然?。
越满心?说,却很诚实地又往于谣身?侧靠了靠,希望逃过一劫。
“我来找师妹是有要紧事的。”于谣叹了口气,始终不敢抬眼?看唐朝然?,对着越满开口。
“有要紧事的,听?到没。”越满有了靠山,往于谣那边又靠了靠,她?瞥一眼?唐朝然?,清清嗓子掩盖心?虚开口。
唐朝然?扭头?,不看她?们了。
“什么事啊?”越满掀开茶杯盖,吹了口雾气,满意地看着散开的水汽。
于谣欲言又止,最终,她?听?见她?说:“谢师兄入魔了,你知道么?”
茶杯盖忽然?落了地,碎得四分五裂,瓷碎片掉到她?脚旁。
*
谢知庸回来的时候隐约察觉到阵法有所?改变,他步子快了几?分,一颗心?吊着,惴惴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