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齐昀心中已有大概，不过，“蕲州为何没有水疫？”
“不用拿福泽庇佑的话诓本王，自古以来，水灾过后必遭瘟疫。蕲州银钱勉强能够救济吃食，治疗瘟疫的开支又从何说起？”齐昀追问道。
高居逑邀功：“有一云游的神医在水灾泛滥开始时来过，当时只有十几个人染了病，神医将药方留了下来。下官让他们拿药当饭吃，很快就被遏制住了，下官想着没事儿就没上报。”
“不上报，父皇听闻蕲州没有瘟疫再嘉奖你？”齐昀语气松泛下来。
高居逑这时才严严实实松口气，憨笑道：“下官也想更进一步。”
齐昀敲着桌子问道：“什么神医这般灵？他若是江湖骗子，你乌纱帽难保。”
高居逑对那个神医很是信服，“王爷真的是神医，可灵了。那几个患了病的，喝了苦涩难言的药，当天晚上就消热了。”
“不瞒王爷，当初永州鼠疫就是这个神医治好的”，高居逑压低声音道。
这倒是齐昀没有想到的，“你是说鼠疫其实不是国舅公的功劳，根本原因是在那个神医。”
高居逑哪敢这么明目张胆，虚虚打着官腔。
“当然也是国舅公慧眼识英雄”，高居逑恭维道。
齐昀决断道：“既如此，本王也不为难你了。父皇派本王过来，本王不能两手空空回去。你做证人把陈英拉下来，本王便饶恕你。”
高居逑惊慌道：“不可啊王爷，陈巡抚的确是太子的人，要是被太子知道下官举告陈巡抚，太子不会放过下官的。”
“那你就等着陈英把所有的事情推到你身上，诛了你的九族，给太子卖好吧”，齐昀悠然抛下话就离开，独留高居逑陷入沉思。
齐昀走出屋，天上带着稀薄的乌云，照下来的光亮也暗淡，沉甸甸得压得人透不过气。
“回房吧”，齐昀对身旁的管家吩咐道。
知府住所不算太大，构局也不巧妙，就是按照图纸一板一眼建造出来。
高居逑特地将最大的独院腾了出来，蕲州湿热，院子里也有些青绿小芽，让人欣喜。
管家带完路就告退了，高居逑拿出的账本还需要细细比对。
齐昀伸手推开有些脱漆的房门，里面灰暗无光，从打开门缝里泄开光亮，才能将里面的布局看得清清楚楚。
他以为里面是没人的，抬腿迈入，身形微顿。
季清妤葱白的手指交合放在膝上，目光悠远，仿佛身下坐的不是木椅，而是置身繁花似锦的院中，清清冷冷分外恬淡。
阳光惊扰，季清妤的睫毛颤动，波澜不惊目光望向来人。
齐昀握住门框的手指紧了紧，好似打扰到了花中仙子，他竟感觉到微妙的局促。
“本王走错了”，齐昀解释道：“本王以为这是高居逑为本王准备的房间。”
齐昀转身离开，却被季清妤叫住。
“这就是王爷的房间”，季清妤这般说道。
齐昀怔了怔，“那……”
季清妤补充道：“这也是臣妾的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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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重生与夫君夜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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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打成亲后, 齐昀和季清妤是不住在一处的，高居逑不知底细，自然而然将两人安排到一块儿。
“本王另寻它处”, 齐昀告知后作势要走，却被季清妤喊住。
季清妤轻摇头, “高居逑将知府的东西都变卖了, 这是唯一能住的地方。”
“王爷今晚将就一下吧”，季清妤淡然说完, 起身进了内间。
齐昀抿了抿唇, 搭在门框的手捏紧又松开, 最终转身进来将门关上。
从外间到内间的距离不长, 没迈几步就到了，床褥早就铺好，一左一右整整齐齐摆在那里，映入齐昀的眼帘。
齐昀眼神闪烁，“本王……”
季清妤知道他要说什么, 直接开口道：“没有旁的地方了, 只有这一张床, 地上寒凉, 委屈王爷跟臣妾同塌而眠了。”
“无事”，许久齐昀才从薄唇吐露出这两个字。
季清妤卸了钗环, 去了脂粉，还是明艳的长相此时更添温婉清丽。
“臣妾疲累, 先睡了, 王爷自便”, 季清妤穿着亵衣背对着齐昀侧身躺在床上。
齐昀站在原地，难得不知所措起来。
“和离后就是陌路, 同居一塌对你名声不好”，齐昀不知出于什么心思说出这话。
季清妤在被子里闷声道：“嫁过人和离就是二嫁妇，没什么名声的，无论做什么在别人眼里看着都是一样的。”
齐昀沉默了，脱去了外袍小心翼翼躺在季清妤的旁边，半边身子悬空，动也不敢动。
这边齐昀直挺挺躺着没什么睡意，微微侧头看向背对着他的季清妤。
季清妤从乡下接回来后养得很好，头发如同上好的绸缎散落在绣枕上，细腻光洁的后颈微弯，愈发显得修长，红色的麦穗掩映在雪白的衣领子。
齐昀很久之前也看过这枚麦穗，满满的谷穗压弯了腰，火烧似的燃进齐昀心里。
齐昀对着季清妤出神，冷不丁季清妤转过身来，清幽的眼睛望入齐昀眼底。
“王爷睡不着吗？”季清妤问道：“跟臣妾同塌就这么让王爷难以忍受吗？”
“没有，你想多了”，齐昀撇过脸不去看她。
季清妤掀开自己的被子，翻身压在齐昀身上，如墨的发丝垂落，同齐昀的长发纠缠在一起，零散的发丝拂着齐昀的脸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