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嘴!”季清妤拍桌子训斥道:“此事关于龙种,岂敢非议?”
画屏哆嗦了一下,紧紧闭上了嘴,眼里含着泪好不可怜。
“下去吧”,季清妤手扶着额头,心累道。
画屏低着头,袖子挡住脸快步走了。
季清妤不是责怪画屏,只是画屏在哥哥身边过的日子太过舒心,导致现在口无遮拦。
确实该让她冷静冷静,明白什么话不能说。
季清妤柔软的指腹落在衣服的暗纹上,是青翠欲滴的竹子,齐笙欺辱季清竹的场景历历在目。
坐以待毙不是季清妤的风格。
容不得季清妤多想,太后宣旨让她进宫。
季清妤怔楞一会儿,当初国舅公出事,向来疼爱弟弟的太后无动于衷。
再后来,齐昀又将太后送来的貌美女子送去了国舅公府,国舅公瘫在床上,齐昀此举无异于在打国舅公的脸。
可是太后仍旧不闻不问。
要说太后不喜国舅公?实则恰恰相反,国舅公同太后是一母同胞,国舅公能够胡作非为少不了太后的包庇。
现在太后一反常态,让季清妤很不安宁。
更重要的是,齐昀似乎很讨厌国舅公,和太后,即使齐昀的外祖跟太后国舅公同父。
沾亲带故,按理说很亲近的关系,齐昀对他们的态度莫测,看上去亲近自然但从不交心。
太后宫中的太监已经在催促了,季清妤中止自己思绪,打起精神入宫。
这次入宫不同往日,季清妤带上了画屏。
画屏紧张攥着衣角,季清妤叮嘱道:“莫看莫言。”
画屏小鸡啄米似的点头,“王妃,奴婢一定谨言慎行,绝不多嘴。”
季清妤了解画屏的性子,犟说不上死心眼倒是真的,颇有些惊奇:“怎么我们的画屏开窍了?”
画屏嘴巴一撇,“是蒙古王子跟奴婢说,奴婢乱加非议会害了季将军。”
季清妤没忍住狠狠敲了画屏的头,牙根都痒痒,“你可真是哥哥好走狗。”
画屏不以为耻反以为荣,“都是奴婢应该的。”
季清妤都被气笑了,郁气也散发了些。
好心情在季清妤顶着日头站在寿安宫门口,守着太后起身全然消失了。
寒冬的日头不算毒,橘黄的光晕却意外让人炫目,北风烈烈吹着,季清妤的手都在打颤,轻轻呼出一口气,化成白雾散在空中。
画屏之前被交代过,在季清妤身后颔首低眉,不曾言语。
这天不冷尚在季清妤忍受范围之内,乡野务农时没有保暖衣物,照样外出。现在狐裘紧紧裹着,没有太糟糕。
季清妤立在外面几个时辰了,夕阳半斜,她只是在想什么时候招惹太后了。
不知缘由,这才让季清妤犯难。
“五嫂嫂”,齐笙总是离得远远就喊人,钗裙叮当飘过来一阵媚香,“这大冷天的怎么站这儿了,怪冻人的,平白让五哥哥心疼。”
季清妤嘴角都冻得发麻,同齐笙回旋道:“皇祖母在小憩,不好打扰她老人家休息,外面待一会儿罢了。”
齐笙撅起嘴满脸不高兴道:“皇祖母怎么这样,把笙儿叫过来,反而自己去睡觉了。”
齐笙一把握住季清妤的手,冰凉滑腻犹如蛇信子,季清妤躲也似的避开。
“笙儿刚想起来,今天笙儿觉得无聊就派人去请了五哥哥陪着笙儿,没有打扰五哥哥跟五嫂嫂吧”,齐笙见状也不恼,乐呵呵同季清妤讲话。
齐笙故作烦恼道:“可是笙儿刚回来,担忧害怕也是有的,五哥哥亲切,笙儿难免粘着五哥哥,五嫂嫂不会生气吧?”
季清妤头一次见到能把话说得格外让人不顺心的人,齐笙合该是九公主,这话深得那些世家宗妇的精髓,没气都得让人生生憋出三分气性。
“自然不会”,季清妤可比齐笙沉得住气,“九妹妹还小亲近哥哥是应该的,日后嫁去蒙古荒野戈壁,举目无亲,那日子九妹妹还是要过的。”
齐笙并不为此苦恼,“五嫂嫂在跟笙儿说笑吗?母后这么疼笙儿,哪里舍得。”
季清妤爱怜看着齐笙,直到齐笙心里发毛。
“九公主颠沛流离受了太多的苦,皇后自然不舍得”,季清妤顿了顿,语气不明,“所以皇后能找到笙儿真的很高兴。”
齐笙也想到了什么,彻底笑不出来了。
皇后舍不得亲生的女儿远嫁蒙古受苦,怪不得认亲这么顺利,自己不过是个替罪羔羊。
齐笙收了娇笑的假面,用肩膀使劲装了季清妤一下,冷哼道:“那五嫂嫂接着等,笙儿就先去了。”
季清妤被猛地撞到,脚步僵硬踉跄,被身后的画屏稳稳扶住。
“王妃”,画屏低呼。
季清妤拍拍画屏的手以作安抚。
约摸又过了半个时辰,太后才不慌不忙叫季清妤过去。
季清妤进门就被热气扑面,姿态得体规矩,“给皇祖母请安。”
“起身吧”,太后懒散道,“刚刚哀家同小九说话,一时忘了你还在外面,不会怪哀家吧?”
“孙媳跟王爷一样,都是极为挂怀皇祖母身体的,皇祖母跟九妹妹说话心情好,孙媳开心还来不及,哪有埋怨一说”,季清妤话说得舒心。
太后就让人给季清妤赐座。
季清妤坐下,太后跟齐笙祖孙两个乐淘淘说这话,只当季清妤不存在。
季清妤乐得坐在椅子上装傻,松快松快腿脚。
齐笙说话乖又好听,逗得太后乐开了花,瞥见季清妤安然的神情,嘴上的话就拐到了她身上。
“五嫂嫂,笙儿听闻五哥哥近日出去转悠一圈,好多闺中小姐纷纷羞红了脸,犯了相思”,齐笙捂着唇,“五嫂嫂可要看好了,小心五哥哥被别人抢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