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清妤心下奇怪,上次太后传她入宫侍候就打着将她支开,给齐昀送人的主意。
现在听着太后并不是高兴的样子。
太后身旁的香炉燃着袅袅升起的檀香,无端多了分安详静谧。
太后轻轻扇风,那股子香气飘到季清妤鼻尖,宁静的心忽然打起鼓来。
“哀家是想着给齐昀再添个”,太后像是看出季清妤心底的疑惑主动解释道,“丞相家那个对老五倒是情深,只是身份不好,给她什么名分都容易落人把柄。”
季清妤听懂了太后言下之意,焦星宛身份太高给侧妃不合适,给正妃自己又占着,太后想给齐昀找个可以拿捏的贴心人,并不想给齐昀添麻烦。
太后察觉自己话中有异,没有多余解释本就是说给季清妤听的。
季清妤抬起头,弯着嘴角目光澄澈,“也不算什么事。”
太后心里起了波澜,季清妤说这话倒像是意有所指。
果不其然,季清妤继续道:“季家最近出了些事,大不如从前了。”
季清妤不卑不亢,太后暗自点头,季清妤这性子经过事越发好了。
“不打紧,皇上有分寸”,太后宽慰道:“即便是真的,皇上也会看在季家劳苦的份上,小惩大诫。”
“孙媳不是这个意思”,季清妤知道太后误以为自己过来给季家求情否认道:“孙媳自觉如今配不上瑞王,过来求皇祖母给封休书罢了。”
这下子,太后可谓是实打实的震惊。
“你最近是糊涂了不成?”太后肃着脸面,语气加重,“什么话也敢胡说?”
太后严厉的训斥没有吓到季清妤。
季清妤起身跪好,字字恳切,“孙媳不敢,孙媳同王爷成亲半年有余没有诞育子嗣,本就是错,如今季家戴罪更不愿牵连王爷清誉,望皇祖母成全。”
不得不说,季清妤这番话触动了太后。
太后是齐昀外祖父的嫡妹,虽说是续弦同父不同母,齐昀叫一声姑外祖母也不为过。
太后对齐昀因着母家情意很是疼爱,自然希望他事事顺心,甚至暗暗希望他最后登顶。
季家如今就是大街上的一块臭肉,沾不得,失了圣心,大罗神仙也救不了,任谁也知道的事。
不管齐昀最终要娶谁,早早撇了季清妤才是正事,太后也是如此想的。
季清妤对太后想法揣摩得不错,可惜还是没能完全预料太后的反应。
“哀家老了,不愿掺和你们的事,平白叫人心累”,太后此话是推拒。
不在季清妤预想里,她想的是即便太后碍于面子不愿讲明,多少也是赞同。
太后此话明晃晃的不赞同。
季清妤蹙着眉,抿着唇欲要开口,“皇祖母……”
太后抬手打断,“上次哀家心疼老五送了些人,被他转手送给了哀家那个瘫了的弟弟,哀家可不会再擅自专断,徒劳惹人厌烦。”
季清妤听出太后心中有气。
她只是想同齐昀和离,上次也是由于自己的原因,季清妤准备将此事揽下来,就当是为齐昀再做件事。
“都是孙媳的错,当时孙媳好吃醋因而央求王爷做了错事”,季清妤自责道。
太后摇头,“先坐下吧。”
“此事怪不上你,老五本就瞧不上他是故意的,哀家心里都明白”,太后叹息道。
季清妤哪敢接这话离间齐昀母族感情,“王爷当时只是一时冲动,事后也十分后悔。”
太后知道内情不可置否,“不要替他说话了,当初渡横之事也有他的手笔,他还是心里有怨,忘不了当年的事。”
季清妤蠕动嘴唇,没有再言。
太后也不怕季清妤知道,同她言明:“当初老五母妃温容入宫为妃承担着温家的声誉,被贼人捉住没人知道发生什么,总是抵挡不住流言蜚语。”
“渡横也是为了温家跟皇室名声着想,做事激进了些,竟让老五怨恨多年,如今他瘫了也算是一报还一报”,太后神情悲悯。
季清妤琢磨着太后口中这个“激进了些”,国舅公做到什么地步。
季清妤只得道:“国舅公有皇祖母挂怀,身体日后肯定会好转。”
太后对季清妤客套话并不放在心上,“容妃出事在皇宫里也算不上秘密,因此老五不得圣心。”
季清妤略知皮毛,说来说去还是因为齐昀母妃为了保护齐昀被贼人所掳污了皇室清白,皇上看到齐昀心里膈应。
季清妤婉转道:“皇上爱重百姓,对太子上心些,难免冷落其他皇子。”
太后闻言倒是和善笑了笑,认同道:“也是。”
太后话音一转,“你嫁给老五,心里有怨?”
季清妤抿唇,思考着如何回话。
太后没给她开口机会自顾自道:“当时求娶你的不止是老五,太子也想立你为侧妃。”
“求娶?”季清妤对太后这个用词惊诧到重复。
在季清妤印象里这桩婚事是皇上对季家的奖赏,才将她这个乡野村妇赐给皇子做妻。
可是现在听太后的话,竟是齐昀求来的?
太后点头,“是这样,皇上不大喜欢老五,不是哀家看不上你,即便你给太子做侧妃都是抬举,所以当时皇上更想让你嫁给太子。”
季清妤顺从听着。
太后缓缓道:“可是平时不争不抢的老五不知是怎地中了魔,求着皇上将你指给了他,在皇上面前没讨好骂他眼皮子浅连带着跟太子交恶。”
季清妤似乎已经明白太后要跟她说点什么了。
“哀家不希望老五因为你失去了那么多最后却什么都没得到,竹篮打水一场空,那就太傻了”,太后直白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