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几个月,他的刀已经浸满了魔兽的鲜血,被兽类的鲜血染的绯红。
杀死太多魔兽后,他身?上?带着一抹挥之不去的煞气?。
他将?自己?全身?心放在了战场上?,心无?旁骛。
这边本就是边关,来这里支援的修士后来都陆陆续续走了,只有谢良还一直驻守在这里。
那些?边关的将?士后来也都差不多认识谢良了,他们都纳罕,为什么谢良还不回去呢?
“仙长,你在你们门派内得罪了什么人吗?”到?最后有的军士都忍不住上?前这样问他。
仙长……
谢良听到?这个称呼后有些?恍惚。
“叫我谢良就好了。”
他顿了顿说:“我不过学?了些?粗劣的术法,算不得仙长……”
这有些?熟悉的对话,让他不由自主再一次想起了师钰。
他看着面前的这些?将?士,边关很苦,他们大都皮肤粗糙而龟裂,身?上?穿着一件被浆洗得发白的粗布衣裳,鞋子在长期的作战中总是很容易开边的,这里若是起风了,一张嘴都是一嘴沙子,衣服洗的再干净,也总是很快就变得灰扑扑的。
除非将?领,这里的底层将?士总是每日十分辛苦的,而他们这样的人若和魔兽对上?,常常不过以命抵命罢了。
王朝没有那么多修士会愿意长期驻扎在这里,毕竟这里的灵气?是如此?稀薄,不适合修炼,站在抵御魔兽第一线的,通常不是他们这些?修士,而是这些?普通人自己?。
在谢良很小的时候,他没有见过修士,在他小小的世界里,他在乎的只有家里的那一方小小的天地,村头开盛的野花,他不知道修士的世界有多么广阔,他也不在意。
如果没有遇到?师钰,谢良在想,他或许也会和面前这些?人一样,像漂浮无?依的浮萍,不知何时被吹向何处,也不知何时便?会命丧在某个无?人的角落。
在他成为一名修士过后,他这些?年活在无?数人的赞誉里,他为了不辜负师父的信任,他也从?不敢有丝毫松懈。但他越是修炼,他对从?前所谓的仙人的光环也渐渐褪去。
修士也不过是修炼了些?法术的凡人。
不论多么厉害,终归还是凡人。
若能真正?渡劫成仙,或许才能彻底摒弃凡人身?上?的这些?弱点。
修士其实也是普通人。并不是这些?将?士眼中的无?所不能,他们终归还保留着生而为人的弱点。
谢良看到?他们,总是忍不住想到?自己?从?前。
他想到?在年幼时,他见到?师钰使用法术,他以为他是无?所不能的神仙,师钰便?告诉他,他不是神仙,他还未能渡劫飞升,不过会些?法术罢了。
这些?年幼时期的事?情总是在一些?细微末节的地方涌入他的脑海。
对师父的想念便?会在每个夜深人静的夜里悄悄跑进他的心间。
他竭力想要放空自己?,报复性地让自己?投身?于?平乱之中,只是他对师父的想念却一日也没有停歇过。
谢良记得有一次他独自一人冲上?前去杀死了一只高?阶魔兽。
以他的修为,他杀死那只高?阶魔兽的时候几乎是抱着必死的决心的。
那只高?阶魔兽是一只会喷洒毒液的蛇,常人难以近身?,十分难缠,眼见那只毒蛇就要击垮他们坚守了半月的防线,将?领是名金丹期的修士,他见此?也不得不让众人退后,只能等之后他们安排好了法阵再来收服这条毒蛇,虽然那样他们半月的辛苦就全然白费了。
就在这时,谢良不发一言冲到?了阵前,他独身?一人,杀死了那只魔兽。
事?后他重?伤在床上?躺了整整三日没能下来床,但是他第四日就出了病房,拿着刀又回到?了战场上?,仍是第一战线,他仍冲在最前面。
他脸色苍白、神色憔悴,但是不肯因其他原因让自己?休息片刻,他仿佛急切地在证明什么。
但没人能理解他这样做是为什么。
甚至他越阶,以一种不可?思议的方式杀死那只高?阶魔兽后,当时将?领爱惜他是个人才,还狠狠训斥了他。
斥责他,不惜自身?,鲁莽冲动。
谢良是个冲动的人么?他鲁莽么?
若是有长虹门的弟子在定会为他们的大师兄辩驳几句,毕竟谢良在他们眼中从?来都是冷静沉稳的。
没道理到?了战场上?就变成了一个毛头小子了。
谢良只是……
他只是在那一刻觉得,若是自己?因此?战死,或许也是个不错的结局。
回到?这个夜晚,那些?年轻的军士见谢良一直就在这里驻守,便?问他是不是在门派被排挤了。
谢良摇了摇头,他喝了一口边关的烈酒,说:“没有。”
来到?这里这几个月,谢良学?会了喝酒,这里的酒烈到?每一次滑过喉咙的时候都会有一种近似被刀片划伤的痛感。
就是边关也鲜少有人会喝这种烈酒。
大家也不知为何谢良对这种酒似乎情有独钟。
边关的人其实很喜欢喝酒,这里冷,夜里清晨都爱拿着酒囊喝几口,身?子便?立马暖和起来了。
只是谢良倒也不像是为了暖身?子,他常日里都是那件单薄的袍子,他们本以为修士不怕冷,但看到?他们那位同为修士的将?领也在夜里裹上?了厚厚的皮毛后他们又改变了这个想法。
篝火映着谢良年轻瘦削的脸,分明看上?去还只是个不及弱冠的少年,但是他的眼神却透露出不符合少年人的深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