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大夫见这家人住得实在简陋才有此担心。病得再重,没钱治也是无法,况且这病还不是立即就能要人命的,还能拖个一年半载。
林盈母女俩却是同时松了一口气,只要能治就好,其他的都不是问题。
赵氏却是眉头紧锁,深悔她怎么就鬼迷心窍,以为继子在诓骗她,去请了大夫呢。现在要如此收场?
宋长泽道:“徐大夫只管开药,不管花多少钱我都是要治的。”
赵氏听得心头一跳,花钱,继子哪来的钱,他又在打那些田地的主意了。
不行,那些田是她的!
“徐大夫啊,你看我家老大这病要治好,得花多少钱啊?”赵氏问。
“治疗腿伤,加上得再喝上三个月的补药,约摸总得要五六十两银吧。”徐大夫沉思了一下,“对了,日常还要多吃些好的,鸡鱼肉蛋不能少。”
赵氏:“……”
赵氏感觉要疯,要是三五两,为了让继子打消过户的念头,她出也就出了。可现在居然要几十两,把继子卖了都不够。
“老大啊,我看这大夫分明就是庸医。”赵氏决定把这老头儿打发走,“你以前身体多好啊,怎么叫这大夫一说,好像你立即就要死了。我看他分明就是想骗钱,你莫要上当。”
徐大夫气得胡子翘得老高,“你……你这老妇怎可血口喷人?我家的济安堂在城里开了几十年,历经三代,从未做过那等龌龊之事。你你你……哼,你家的病人我不看了。”
林盈忙上前拦住徐大夫,“大夫莫要生气,我跟当家的是极信您的,并无一丝怀疑。”
宋长泽也陪笑道:“还请徐大夫见谅,我娘只是不舍得花钱才这样说罢了。不过没关系,爹娘已将我分家出来,还分了我九亩田,所以我这病要治倒是无需爹娘出钱。”
想到自家那九亩田还没过户,也不知要拖多久,又道:“徐大夫还是先治我的腿,调养身体等回头再说。”
反正大夫说他的身体再不调养是活不过一年,又不是活不了几天,等他家撑过这段时间再调养也不迟。
林盈则是偷偷瞪了宋长泽一眼,让他闭嘴。又对着徐大夫笑道:“徐大夫,您不用听他的,需要用什么药您只管开,务必要治好我当家的,银钱我们会想办法的。”
宋长泽被媳妇瞪了,摸摸鼻子不说话了。他媳妇平日里看似温柔,但生起气来,他也是要避其锋芒的。嗯,其实他也是个耙耳朵。
徐大夫面色稍霁,重新琢磨起药方来。他见这个家是真穷,便斟酌着开了药方,尽量用比较平价的药。
可就算他再怎么斟酌,毕竟是补身体的,还有宋长泽的腿也要配药,如此这一副药也要900文,将近一吊钱,而且至少得喝两个月,最好三个月。还有秘制膏药,里面加了虎骨等不少珍贵药材,便要3两银。
看诊费加出诊费徐大夫倒是没多收,只要了20文。实在是他看这个家太穷了才没多要,不然跑这么远,光是出诊费就要20文了,看诊费则要15文。即便如此,这一趟也要7吊零520文钱。
而后续的药费至少也要50两银,这还不算宋长泽今后补身体要吃的鸡鱼肉蛋等食材。总之,必须长期补养才行。
要不怎么说看病贵呢。济水村的村人日子算是过得比较好的,可普通庄户一年的收入满打满算也才10来吊钱,去掉日常花用走礼等根本剩不了多少,哪里能看不起病。
也难怪赵氏一听大夫说宋长泽的腿就算治也会瘸,干脆说不治了。既然以后干不了农活,她又怎么可能再花冤枉钱?
宋长泽家现在只有不到一吊钱,哪里够付药费的,宋长泽便将目光投向了宋华银。
宋华银则去看赵氏。刚刚他听到要花这许多钱,便跟赵氏一样的想法,这大夫莫不是在危言耸听,他这长子从前明明身体康健,哪里突然就要死了?
赵氏装出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来,“老大,你怎能这般糊涂,非要相信这庸医,还要将钱往水里扔。爹娘断不能让你如此败家,家里是绝对不会出这钱的。”
徐大夫听赵氏又在诋毁自己,气得跳脚。要不是看那两口子可怜,他早就拔腿走人了。
宋长泽知道一时半会跟这两口子说不清,便使个眼色给自己媳妇,再看了眼大门。
林盈会意,拿了200文钱给徐大夫,苦笑道:“叫徐大夫见笑了,我家里现只这些钱,您先拿着。不过您放心,我家里还有田,等筹到钱,明日我正好过去抓药。今天实在麻烦您了。”
徐大夫也不愿牵扯进别人的家事里去。有这200文,他来这一趟也没亏,便拿了钱坐骡车回去了。
送走徐大夫,没了外人,宋长泽终于放开了手脚,“爹娘,既然分家了,我并没有再让家里出钱的意思。只是我手里没有现银,想跟家里借一些。待田地过户后,我便将其佃出去,有了银钱自会还给爹娘。”
赵氏心里怒极,说来说去,不还是想抢走她的田地吗?
赵氏暂缓了语气,决定采取怀柔策略,“老大啊,那庸医的话怎能相信呢?你想想,你自来康健,平日里病都不曾生一回,他却说你活不久了,这分明就是骗子啊。”
宋长泽:“徐大夫不是爹娘请来的吗?娘若不信他,大可再请个大夫来,到时一看便知。”
赵氏当然不会再请大夫,只能从旁处下手,“好,就算那大夫说的是真的。他不是也说了吗,你的腿便是治也再干不了重活;还说什么身体亏空,你若是担心,今后多吃些好的慢慢也就补回来了。可他张口就说得花五六十两银调养,根本就是想骗你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