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厢对视许久,徐时瓒终于不紧不慢地开口:“好啊,既然如此,那我放师姐一命,还望能知晓来事的师姐信守承诺。”
他着重放在了知晓来事上,仿佛一眼就看穿辛晚的谎言。
辛晚心虚,不自在地碰了下鼻子。
被毒蛇盯着感觉终于消散了。
辛晚正打算溜之大吉,却不了被剑柄抵住了手臂。
徐时瓒挽了一个漂亮的剑花,辛晚尚还沉浸在他的招数中,忽而感到掌心一疼。
血珠像断了线的珠子,落在地上,徐时瓒跟着划破掌心,剑尖在地上草草划过几下。剑走游龙,写得似乎是一串不知名的字符,辛晚辨认几下,心觉不妙,问:“这是什么?”
“咒。”徐时瓒扫她一眼,好像在怀疑她的脑子。
辛晚忿忿,不敢表露出来,咬了后槽牙吞下了:“……我是问什么咒。”
“我死了你得跟着一起死的咒。”大功告成,徐时瓒收回剑,很高兴地看过来。
一起死?!
辛晚大为震惊:怎么会有这么恶毒的咒!
徐时瓒看出她的言外之意,眼睛弯成月牙,好像真的只是善意的提醒:“哦对了,忘记告诉师姐了,我是魔族人。”
大脑空白一片,辛晚好像不会思考的傀儡,一字一字地理解他的每一个字,逐渐露出不可置信以及,非常震惊慌张和惊恐的神色。
徐时瓒笑得更欢了,他补充:“师姐也知道,我们魔族的人,比较恶毒。”
徐时瓒给足她反应时间,辛晚好半晌终于回神,听到他的回话,默然。
之前说过这话的辛晚心里给徐师弟又记了一笔——眦睚必报,小肚鸡肠!她索性假装没听出来,攸关性命,也顾不得徐时瓒的身份了,继续追问:“那我死了呢?”
“你死了就死了啊。”徐时瓒露出很费解的模样。
“不是,我是说你会怎么样。”辛晚问了个很白痴的问题。
徐时瓒回白痴:“我自然还活着。”
辛晚:……
现在把血擦干,全撤回还有没有用……
“没用了,”徐时瓒说得格外慢,好似要让她一个字一个字都听清楚:“我们魔族秘术,除我之外,无人能解。”
辛晚:我就知道,徐师弟,你真的很恶毒!!
很恶毒的徐师弟不觉得自己做的有什么不对,挥挥手就算和辛晚告别。辛晚呆滞,实在没想到,好好一个上午,稀里糊涂地就得知秘密,还将性命差点赔上。
掌心发痛,血止不住,辛晚只才留意到自己还提了食盒,干脆甩过去给徐时瓒,皮笑肉不笑:“我会信守承诺的,毕竟我是知、恩、回、报的师姐,师弟,喏,荷包回、礼。”
她说得也很慢,好像和徐时瓒斗气一样。
徐时瓒却没多大反应,略一挑眉,推回去:“我不吃甜的。”
“咸的。”辛晚睁眼说瞎话。
徐时瓒跟着回:“那我也不吃咸的。”
辛晚无言,干瞪着他。终于把他瞪地低了头,他掀开食盒,捻起一块,笑起来的时候仿佛还是那个天真活泼,不谙世事的小师弟,他说:“糕点该不会也有毒吧师姐?”
提到毒,越想越气,辛晚没好气地翻白眼:“我又不是你!”
徐时瓒果然笑了一下,很淡,让辛晚一时搞不清楚他神秘莫测的笑点。
是在得意自己的好手段么?!
徐时瓒咬了一小口,掀了下眼皮,忽然没由头问:“师姐自己做的?”
“自然不是。”辛晚理直气壮,却见徐时瓒点点头:“哦。”
不是?他什么意思啊?真就问一下?
作为一个正常人,弄不清神经病的想法很正常。辛晚劝慰自己,看见徐时瓒将糕点掰成几块,一起吃了,还顺手帮她把食盒盖上。
“多谢师姐。”他回。
辛晚一点也不想说不用谢。
*
公孙师兄的善后很简单,徐时瓒将人随便找个空地将人扔了,把人记忆消了个一干二净,再给人喂了毒丸,整整一年不能开口说话。
动作行云流水,做过许多次一样,下毒、咒术都让辛晚叹为观止,深感不愧是魔道中人。
总算将人处置干净,辛晚顺嘴问了一句:“不拔他舌头么?”
徐时瓒跃跃欲试:“也可以,师姐想看?”
辛晚:“那倒不必。”
公孙师兄可算转醒,他跌跌撞撞,含糊着发现自己说不出话,自以为自己撞鬼了,屁滚尿流地往山下跑去。
“我以为你会将他关起来。”在树后围观了全程,辛晚皱鼻子,嘶了几声,评论。
“关哪?”徐时瓒飞了块石子过去,将公孙师兄绊了一跤,闻言侧头看她。
“当然是后山那个锁妖的囚牢啊!”辛晚诧异:“还有哪?”
“哦。”徐时瓒歪着脑袋,又笑了一下,看起来有点得意,却恶劣不已:“那是我骗师姐的。”
辛晚:???
你没事吧?!
气急攻心,就算长得再好看,辛晚也一眼不想看他了,恶狠狠地撂了句狠话:“徐时瓒,你好自为之!”
接着扭头就走。
徐时瓒也不拦着,只是轻飘飘地开口:“囚牢是骗师姐的,但是想杀你不是。”
辛晚心一骇,回头。
他站在树荫底下,望着她的背影,长身玉立,犹如谪仙,眉眼是弯的,却半分笑意也无。
穿林风带起寒意片片。
*
“还沉荒山,还灵石,还知晓后事。”颉庞啧啧了几声,十分不屑:“老子是魔剑之魂,才不是那种掉价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