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时瓒:……
*
徐时瓒的伤养得快,才过去三四日,就已经开始结痂了。
辛晚躲在屏风后面, 偷偷瞄大夫给他换药。
“只是屏风,不是一堵墙。”徐时瓒凉凉的声音传来。
辛晚偷看被抓包, 有些不好意思,清咳了几声:“嗳,我就好奇好奇。”
她话茬转了个弯:“你啊你的,没礼貌,要叫阿姐。”
徐时瓒从善如流地弯起眉眼:“阿姐。”
他特地拖了下尾音,以至于两个字都有些含含糊糊的。
辛晚蹭了下自己的耳垂,也跟着含糊应了一声“嗯”,紧接着借口说要送郎中出去。
那郎中手脚麻利地捡好了药箱,辛晚跟着他出去,顺手将也在偷看的饴糖推了进去:“和你阿瓒哥哥玩一会。”
饴糖:……
他挣扎地十分剧烈,表示自己的拒绝。
拒绝无效。
入秋之后树上的叶子掉得快,一片片地尽数落在了地上,辛晚踩了几脚,听它们发出清脆的碎裂声。
临出门的时候被郎中塞了一张黄纸。
那郎中话不敢多说:“馆主说这是您要的东西,钱货两讫。”
辛晚赶紧接过,想到自己付出的白花花的银子,觉得手上的纸都重了起来。
她坚定地点头。
刚要托那郎中带话回去,身后传来懒洋洋的声音:“阿姐送人要说这么多的么?”
辛晚:……
她回头,果然看到徐时瓒立在房门,因为刚上完药,他还没来得及披上外衣,白色的中衣套在里面,身姿挺立。
“外边冷,披上外衣再出来。”辛晚紧张得手心冒汗,将那张纸往袖子里塞了塞,努力用长姐关怀的语气。
“阿姐手上有东西么?”徐时瓒不吃这套,他开口。
辛晚心重重跳了下。
“没什么。”她蹭蹭鼻子,有些心虚,又想:不对啊,现在我是姐姐,应当是徐时瓒听我的才对。
这样想,于是顺理成章起来。
她皱着眉,抵着人手臂,态度强硬地把人推回去:“穿外衣,带你出去解解闷。”
徐时瓒忽然伸手拢了下她的掌心。
辛晚心头一跳。
说不上来是紧张还是什么别的情绪。
徐时瓒很快松开,眉目也十分困惑。像是在纳闷刚刚明明看到的东西怎么不翼而飞。
聪明的辛师姐早已转移了位置,看他的表情忍不住得意,又怕徐时瓒继续动手,只好十分惋惜地将人继续推:“穿外衣,还想不想出去了?嗯?”
*
辛晚倒也算他们碰巧了,这几日是城内朝花日,摆了不少叫人看了就心情大好的盆栽出来,什么花都有。
除此之外,因着快日暮,不少商铺还挂了许多盏花灯出来,热热闹闹地挤在一起,发着微弱的光,连成一线。
山上没节日,最大的庆事估计就是一堆同门每年一次的比试。
辛晚于是对这些很好奇,这也跟着看,那也舍不得错过。
徐时瓒跟在她后面,半步距离,挨得不远不近。
辛晚显然还没有完全拜托徐师弟失明的后遗症,察觉到自己轻飘飘的衣角,还是忍不住想喊徐时瓒拉住。
徐时瓒侧目,递了个不解的眼神。
辛晚刚刚蹭了两三杯人家的米酒,酒气烘了点醉意上头,她的脑袋晕乎乎的,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
她板着脸一脸正经的忽悠:“你不记得了么?小时候,我怕你走丢,总爱让你拽我衣角——毕竟,我们阿瓒长得那么好看。”
徐时瓒无语凝噎,撇了下嘴角。
辛晚碰碰隔壁的老妇人:“奶奶,您说是不是。”
那老妇人眯着眼,慈眉善目:“是啊是啊,长得好看着呢。”
辛晚如同找到知己,晃荡着脑袋继续找人聊天。
酒鬼是没有道理和脑子的。
徐时瓒丝毫不怀疑她或许就会这么傻乎乎地跟着人走。
或许被卖去什么黑市?或者断手断脚?又或者性命难保。
于是他大发慈悲地揪着人领子把人拉到自己身旁。
身边是不算浓郁的鸢尾味。十分熟悉,很容易就让辛晚卸下戒备。
她想晒了足够多太阳的猫,没骨头似的,懒洋洋地倚着徐时瓒,大半的力气全支在他身上。
徐时瓒不太喜欢离人这么近,让他有种领地被人踏足的不安和焦躁感,可是很奇怪,他屈起手指又松开,到底没将人推开。
秋日昼夜温差不小,明明午后的阳光还很大的,晚风一吹,仿佛又将人体内的温度全都卷走一样。
寒意一点点渗进来,辛晚的手心一片冰凉,她顺杆往上爬,手脚并用地扒在他身上,汲取他身上的暖意。
“你别……”徐时瓒挣了一下,没完全将人挣开,路过的人朝他们投来难言的目光,伴随着几声低语。
徐时瓒:……
他试图和人聊些正事,挽救下现在岌岌可危的情形。
“你刚刚说我小时候很喜欢拽你衣角,可是前几日你明明还说我们很小就分离了。”
辛晚的脑子运作了一下,试图理解他话里的意思。
但是天气太冷了,徐时瓒身上的鸢尾味又跟有魔法似的,一寸寸地往辛晚的鼻子钻,闻得她大脑跟宕机似的,不能运作。
“那就是很小之前你喜欢。”辛晚点头,盖棺定论,又忍不住往他肩膀靠:“你真的没熏香么?鸢尾味很重诶。”
她喷洒出的热气全扫在徐时瓒脖颈上,那块肌肤于是跟被烫到似的,漫出几片绯红,接着皮肤上的红晕染开,蔓延到整个脖颈、耳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