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徐时瓒显然愿意去赌万分之一的几率。
只是怎么死是个问题,剑划过脖颈的时候脖子一定有丑陋的、叫人厌恶的疤痕——辛晚虽然不说,但徐时瓒其实知道她大抵是喜欢自己这一张脸的,在她无数次望过来怔然的目光中。
思来想去只有伤在手腕,才不够明显又能将人置于死地。
从思考到动手,颉庞尚未将人拦住,就看到他已经往手腕上划了许多道口子。
动作又快又深,血晕出来,十指染了血,通红得叫人害怕。
颉庞显然也没见这副场面,竭尽全力:“你疯了?”
血液疯狂留出,徐时瓒的唇色很快淡了下来,他靠着半边书立,目光沉沉,没有说话。
死一样的寂静反而叫人害怕,颉庞真的很怕他死了,脑子飞速运作,总算找出一点希望,他艰难地吞咽口水:“那个巫医!辛晚先前见过她。”
于是那死寂的眼珠终于动了下,徐时瓒抬眼,眸子里有破碎后仅剩的几点光。
第66章 汤药
徐时瓒再来时, 已经是深夜了,他在门口站了很久,直到将浑身上下的寒意都散了干净才进来。
几乎是他刚推开门, 辛晚就察觉到动静了。
她迷迷瞪瞪的,伸手拽了一把被子, 带着困意、相当迷糊地喊人。
声音粘粘腻腻的, 含糊不清。
徐时瓒站在床侧定定地看着她, 忍不住确认这一切是否是真实存在的。
直到用捂暖了点的手指碰到对方的脸颊才放下一点点的心来。
辛晚懒得理他,以为他是例行监督自己有没偷跑, 将被子举过脑袋, 把头一蒙, 又接着睡过去。
再次醒来已是日上三竿, 身上暖洋洋的,连带着踝上的银链都带着体温。
辛晚艰难地睁开眼,又看到了熟悉的床帐——确认了,昨日不是做梦。
她郁闷地转头, 直直对上徐时瓒的眼。
他眼底下方有着很淡的乌青色,熬得眼都泛着微红,看到她醒来,手先递了杯温水过去。
叫辛晚一下子就想到了一种可能性。
她接过水, 不确定地开口:“你不是一夜都没睡吧?”
徐时瓒这个时候接话倒快, 仿佛没有半分思考:“不是。”
然而话接得太快也叫人起疑, 辛晚和他对视几瞬,伸出手扯了下他的脸:“骗人。”
徐时瓒安静地任凭她动作,没有开口, 不承认也不否认。
她只轻轻地拽了下,徐时瓒的脸就浮了一层很淡的胭红色, 衬得他的脸昳丽多了几分。
真像易碎的瓷娃娃。
辛晚下结论,只是显然不是瓷的,知道把人锁起来,手段强硬。
脸颊上一块胭红,仿佛雪地落的梅花。
辛晚跪坐在床上,看着那块绯红,艰难地直起腰,动作很别扭地抬头轻轻亲吻那块皮肤。
徐时瓒一怔,一只手扶着她的腰,尽力让她自在点。
另一只手的手指掐上她的下巴,把人的脸转过来,鼻尖相对。
呼吸交融在一起,温热的呼吸不知道是谁传染谁的,辛晚看到徐时瓒的眼睫细微地颤了下,几乎要扫到自己的脸上。他垂眸,含住她的唇,只是一下一下,动作很轻,好像不确定又怕被人推开似的舔舐。
徐时瓒的吻和之间的大有不同,先前他的吻只是带着一股散不开的占有欲,仿佛要将人拆入腹中,鸢尾味也浓郁得怎么也散不开。
此时此刻,却仿佛只是一只受伤需要得到庇护的小兽,连寻求一点爱都只敢小心翼翼地舔舐,一下一下确认对方不会推开。
唇齿交换的同时带着浓浓的□□,轻而易举地就叫人头昏脑花,徐时瓒眼睫这下是真的扫到她的脸上了。
辛晚伸手碰碰他的眼尾,连带着眼睑下方那枚小痣,结果换来徐时瓒反应很大地颤了下眼睫,他支着人腰的手一颤,将人往自己这里又压了几分。
紧接着,吻又带着气势汹汹的气息,气息全都侵袭席卷了人的口腔。
辛晚像呼吸不上的鱼,张着嘴想小口小口喘息,结果反而给了徐时瓒便利的条件,加深了这个吻。
“诶。”她动作很轻的拉了下人的衣角,两个人的距离得以拉开一点。
“阿瓒。”她又黏黏糊糊上去亲亲人的那颗小痣,仿佛刚刚把人推开的不是自己。
徐时瓒看起来很受用这套,眼睑下的痣和她唇畔相触的时候,呼吸声又重又紊乱。
“……银链子有点硌脚。”她眨巴眨巴眼,开口。
温度忽然好像凝固下来了,徐时瓒的呼吸声于是又平静下来,波澜不惊。
他神色忽然覆了一层很淡的冰霜,握着人的腰把人拉下来。
“不行。”他很果断、一点也没有犹豫的拒绝了。
辛晚被人直截了当毫无犹豫地拒绝了,气不打一处来,她竭力压着不高兴,无果。最后还是语气不善:“凭什么?徐时瓒,你真要把我一辈子锁着么?”
徐时瓒没说话,只是垂下眼,用一双沉沉的目光盯着她。
辛晚倍感不妙。
果然,下一瞬他开口:“不可以么?我如果解开了,你马上就会跑,不是么?干脆就锁起来好了,反正……”
他话没能说完,因为很快就挨了辛晚的一巴掌。
辛晚觉得他说的每一个话都十分荒谬,本来也没打算动手的,结果反应过来就已经上手了,只剩下现在还在微微发着颤的左手。
她握了下掌心,尽量稳住自己的心神,再看到徐时瓒苍白脸上鲜红的巴掌印记,让自己尽力忽略内心的愧疚感。
徐时瓒不言语,他漂亮的眉眼微微低垂,纤长的睫羽遮住眼底翻涌的暗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