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休想这样就能轻飘飘将自己关起来的事一笔勾销。辛晚想,刻意躲开他投过来的目7光,手指一下一下拨弄自己踝上的链子。
冬日的雪越发冷了起来,徐时瓒兴许是趁某个辛晚熟睡的夜将链子换成了玉石的。
这块玉石奇特,会随着体温变化温度,是块暖玉,捂着脚踝叫人倒感受不到寒意。
“师姐,喝药了。”徐时瓒好脾气地坐到一侧,将手里的汤药递过去。
天天喝时时喝,烦死了。
辛晚讨厌苦的东西,徐时瓒每次让她喝完药都会递上几颗蜜饯去去味。可是就算有它们在,喝得过程也叫人痛苦。
辛晚沉重地端过,试了下温度,确认不烫,才严严实实蒙了一整口下去。
苦涩的味道就连饴糖都化不开。
叫她被苦得忍不住皱鼻子。
徐时瓒朝她投过目光,过了一会又慢吞吞地将视线转过去空荡荡的碗里。
“喝光了喝光了。”辛晚亮给他看,没好气地将碗丢过去。
徐时瓒牢牢接住,又往她掌心递了许多颗糖。
不知道是不是补汤喝太多了加上又不怎么出门动弹,辛晚觉得自己的脸都圆了一点,惆怅得不行。
她从床上踩鞋下来,绕着房间走动了几圈。
玉链的长度刚刚好,一个不至于让辛晚离开房间又能给她足够活动空间的范围。
“都喝了半个月的药,怎么还不能停?”辛晚视线定格在窗台上的一株桂花,她凑近,闻了几下,觉得味道说不上来的熟悉。
冬日自然是开不了桂花的,只是辛晚想到自己某一次借口支开徐时瓒就是喊他帮忙摘的桂花枝,想来也是因此,这才会被他特意移了一株,用心安放着。
徐时瓒的目光没有离开过她,看着她走到花盆前,手指捻着花瓣玩,最后听到她的问话终于如梦初醒一般:“半个月了。”
辛晚没好气:“是啊,关我半个月了,药也喝了半个月了,你到底……”
她刚翻了个白眼,话没说完,只是听到徐时瓒轻声问出声:“师姐喜欢我么?”
这个话题实在来的蹊跷。
辛晚的心反应很慢地跳了半拍,脑子里想的是自然喜欢了,不然怎么至于被你关起来连逃都不逃一下意思意思?还不是怕你难过不高兴发疯?
面上却不声不响,只是抬起眼看他。
徐时瓒没多大反应,只是轻微点一点头,从一旁拿起茶水,跟着凑到她身旁。
茶杯是简简单单的纯白色,里面还盛着滚烫的茶水,辛晚一时不察,不知道他要做什么。
下一秒,他将杯中所有的茶水倾盆倒下,滚烫的水汽漫上来,将桂花的弱小的花瓣包裹得严实,土壤被热水一刺,发出轻微的热水崩开声。
“你干嘛?要浇死它么?”辛晚着急地折了根桂花枝,给它松土,企图散散热气。
他寒凉的掌心贴上辛晚的手背,辛晚一怔,下一秒看到他垂眸看过来,嘴里只是喃喃地开口:“明明半个月已经到了啊。”
辛晚这下再笨也猜到汤药里有所手脚,她支起下巴饶有兴趣地看他:“动什么手脚了?”
徐时瓒避而不谈,握着人的手轻微一攥,掌心的桂花枝被轻轻巧巧地折断。
得,这下彻底救不活了。
辛晚无言,将桂花枝一扔,靠着小几开始审人。
“汤药里有什么,嗯?”
徐时瓒不说话,一双眼无波无澜,望着那株死了的桂花,如释重负地叹了口气:“活不了了。”
“费劲心里将它种给我看,又要把它弄死,徐时瓒,你好难懂哦。”辛晚跟着看过去,撇嘴。
徐时瓒没接话,他拉了下嘴角,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师姐可以对它感兴趣,却不能喜欢它。”
辛晚皱眉,没接这茬,润润嗓子继续:“那汤药呢?你放……”
距离一瞬被拉进,她得以撞进徐时瓒的眼。
他的眼珠颜色要比寻常人深一点,不动声色看过来的时候显得格外不近人情,冷冰冰的。然而只要他愿意让它带点情绪,就能轻而易举使它成为蛊惑人心的利器。
辛晚几乎要被他漂亮的眼睛里的漩涡吸进去。
她呼吸几瞬,稳住心神,将话说完整:“你放什么了?”
徐时瓒这下笑得十分真切,连眉眼都沾上一点笑意,他说:“能让你喜欢我的良药。”
辛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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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时瞠目结舌,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满脑子都在思考徐时瓒是不是真疯了还是在魔域待久了,脑子被冻生锈了。
这么笨的东西也会有人信?!
她翕动了几下唇,还是好心提醒:“徐时瓒,不会有这种东西的。”
徐时瓒眼里的笑意果然一点点淡了下来。
他将笑意收的严实,看着被烫得奄奄一息的桂花枝,如同他们的关系,如履薄冰,无论如何也救不活。
“那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办。”
他轻轻开口,声音淡得几乎要散在空气里,叫人捉摸不透。
辛晚赶紧抬起头看他的神色。
徐时瓒伸手拢了下她有些凌乱的发髻,手指不小心碰到她的脸。
明明刚刚才接触过滚烫的茶水,他的手却仿佛永远捂不热似的,寒凉一片,连带着好像也将辛晚的一颗心浸泡到了冰水。
那只手顺着捉住了她的。
十指相扣,是徐时瓒最喜欢的方式。
他从前想这样牵过无数次,都没有这次那么用力,攥得手背弓起青蓝色的血管,骨节也泛白。
徐时瓒的眼睫轻微颤着,另一只手摸上去的动作很轻,好像怕辛晚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