颉庞反应过来,打了个打哈欠,试图将这事揭过去,他踱步,看起来要溜之大吉的模样:“回去补个回笼觉。”
六五好奇心发作,追上他,矢志不渝:“你刚刚说那话什么意思?”
颉庞绕开他。
“你要不说我就等魔王出来告诉他。”
颉庞还是不理。
“喂!”六五继续堵人。
颉庞被缠得没办法,手指一屈,轻而易举将人拎起来。
他凶神恶煞:“别吵!”
六五撅起嘴,一副下一步就打算嚎啕大哭的模样。
“停!”颉庞赶紧止住他,他揉了下自己的发顶,实在那小孩子没办法,硬声硬气地回他:“你以为他是去干嘛的?买板栗酥还是蜜饯?那可是命盘……”
六五第一次被他凶,抽抽搭搭,不敢应话,挣扎地要下来。
颉庞另一只也揪住他衣领,彻底断了他想下来的念想,他语气很淡,不知道是在说谁:“命盘是想改就能随便改的么?”
六五觉得他意有所指,后悔了,早知道不问这个了,把嘴一撇硬眨了几滴眼泪下来,开始转移话题:“我要去找既袆和师姐!”
颉庞难得不再为难他,随口应了几声,拖着人就走:“行行行,先带你去见既袆,别怪我没提醒你,她是个狡诈的巫医,碰一下手都能给你下蛊……”
六五面色凝重,腿脚打颤。
*
掌心的药碗有些发烫,捧在手里捂得掌心发热,叫魔都忍不住要融化了似的。
六五谨慎开口:“我觉得我要化了,是不是药太烫了,放凉一会再……”
颉庞把人揪回来:“不是药热的,是你怕的吧?”
六五十多岁的年纪,正是打肿脸也要充胖子的年纪,当下把头一拧,犟嘴:“哪有?我这就去!”
颉庞还真的站在原地朝他挥手:“好走不送。”
六五:……
于是他一颗心七上八下,惶惶地推开门进去了。
虽说颉庞没怎么和他说过“师姐”的坏话,可是天下乌鸦一般黑,能做徐时瓒师姐的人,能好到哪去?
加上这间密室位置偏僻,实在叫人难寻,外面布的阵法又十分繁复,看起来倒像是为了防止什么妖魔鬼怪布的。
他已经在心里盖棺定论——指不定是什么一出来就能灭世的大魔头。
好不容易做足了心里建设,里面的一切却叫他出乎意料。
房间不是什么一堆枷锁的密室,反而十分寻常,就和他普通房间没什么区别,里面暖洋洋的,一下子就将在外面逗留时的寒意散得干干净净。
辛晚听到门口的动静,抬眼看过来,见不是徐时瓒又微不可查地蹙眉。
“徐时瓒呢?”她问。
六五从怔忪中醒来,赶紧上前,将药碗放在桌子。
颉庞特地嘱咐了他,徐时瓒不让别人把他去哪交代,想来是谁也不能说的。他点头,干脆装哑巴,不说话。
辛晚和神经病徐时瓒还是有本质区别的,她也逼不了对方说什么,颔首让人坐下,端着药碗喝了干净。
如约被苦得皱鼻子,手脚跟着晃荡,试图用多余的动作缓解苦意。
脚踝上的玉环顺着肌肤上下滑动,却没有发出太大的声响。
因为它已经被主人解开了,现在踝上只剩下一只小巧的玉环,剩下的链子被被子盖住,离辛晚远远的。
这也是辛晚今天那么迫切地希望见到徐时瓒的原因。
她不知道是不是昨天说的话叫他自己心里过意不去——这实在是太匪夷所思了。
事实上,自他离开后,辛晚就发现踝上的链子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人解开了,现在只剩下一枚温润的玉环,仿佛前段日子的囚禁全都是她的一场梦。
事实上,辛晚就昨天就试着离开这鬼地方,可是房外的阵法还是个问题,辛晚解不开,除了感受了魔域真的很冷的天以外,什么也没干成。
“不想要蜜饯,有饴糖么?”她忽然开口,视线扫了一样六五。
六五下意识要说话,过了一会才反应过来自己现在是“哑巴”,好在徐时瓒先前有和颉庞嘱咐过,他这里也有备着饴糖,连忙拿出来。
辛晚的指尖点到了他的掌心,很轻一瞬。
下一秒,她弯了眼,手腕一翻,将他的腕也扣紧,头上的簪子抵到了他的颈侧:“你现在能说话了吧?”
六五:……
事实证明魔不可以被外表蛊惑,有的人果然还是大魔头。
他几乎要哭出来。
颉庞几乎是在听到动静下一瞬就进来了,看到眼前的一幕十分后悔:早知道还是自己来送药好了。
六五魔力不算高,只能吓唬吓唬小孩,加上也不敢真对辛晚动手,只好“心甘情愿”地做她的人质。
辛晚倒很有劫匪的气势和自觉,开始提条件:“我要出去。”
颉庞也是会打算盘的,知道她不会真对六五下手,和人磨了好久,总算打印允许她在魔宫活动。
辛晚本来也就这么打算的,计划通后很快将魔松开,奇怪地看了颉庞一眼:“你都不用请示徐时瓒的么?”
颉庞一时没反应过来这个问题,只好打着马虎眼:“他今天有事出了魔域。”
辛晚还是觉得奇怪,皱眉想要问下去,又被颉庞恶声恶气打断:“你还要不要出去了?”
第69章 罪孽
出自然是要出的, 就算只是在魔宫走走也好过成日在房里待着。
何况,辛晚垂下眼睫,手指扣住六五的肩膀:“药是从哪端过来的?”
她实在想知道, 那个让徐时瓒轻而易举相信的人,是有什么通天的本领么?连这么荒诞的谎言也能让他深信不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