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因为天气渐渐开始变得寒凉, 部分玫瑰花枝也已经有了枯败的景象, 需要虫侍们及时清理,不然居住在其中的高贵的雄虫主子戈温就会大发脾气。
看见莱恩的到来, 虫侍们忙推开厚重的铁门, 特别高兴地跑到殿内去通报。
“小莱恩?你终于舍得回来了?”端坐在主位上的雄虫正单手环抱着一只小小的猞猁, 那只猞猁显然已经十分驯服,收起了它的獠牙, 任由戈温如何揉弄,都不会反击哪怕一瞬。
猞猁见到莱恩, 却突然凶相毕露,朝他龇牙, 喉咙里发出呼噜噜的威吓声。
“去!”戈温站起来, 把怀里的异兽朝外一扔, 那只小家伙没有了主人的护卫,立刻垂下耳朵夹起尾巴躲到了软榻旁的高椅下面。
莱恩凝视着自己的雄父,戈温艳丽的容颜让虫不敢直视。
他和自己离开的时候毫无区别,瞧上去风华正茂,即使眼角有一丝细纹, 也完全无法掩盖他的俊逸风流。
戈温神情有些疑惑,他往前走了两步,想要摸摸莱恩的脸蛋, 却被莱恩躲开。
面前的雄子瞧见他没有一丝笑意,反而是后退了两步, 用从未见过的警惕和防备的眼神看着他之后,戈温的笑意僵在了唇角。
他转身往后走,靠在软榻上,朝着虫侍们一挥手。
“都下去吧。”
虫侍们都依言退下,而戈温拿起枝剪,将花瓶中那娇艳欲滴的玫瑰花枝旁逸斜出的枝条一一剪去。
两人都没有说话。
“雄父。”终究是莱恩先开口了。
他看着这和自己容貌如出一辙的艳丽雄虫。
他的美像是浸润在用血染成的汁液里的娇弱玫瑰,需要被小心呵护供养着,让虫毫不犹豫地奉献自己的一切。
“雌父对您不好吗?”莱恩语气艰涩。
这在戈温耳中是一句明晃晃的讽刺。
莱恩曾经亲眼见证过他们有多恩爱。
身为一方星系大领主的罗宾斯,无论戈温想要的东西有多么珍贵、多么稀有,他跑遍全星际也要为他寻来。
单单看这奢靡至极的内饰,这点缀窗帘的每一颗宝石的成色,以及这每一张软榻的材质用料,即使是皇室也难在短时间内配置得如此高档齐全。
但是每一次雌父回来,雄父只是淡淡地收下这些奇珍异宝,然后轻描淡写地提出一个新的要求。
戈温的手指被花刺扎破了。
他凝视着那滴鲜红的血珠,笑了:“好,当然好。”
他看着似乎面有愤愤的莱恩:“但是那又怎么样呢?他已经死了。已经没有虫再对我这么好了。”
“恐怕不是吧。”莱恩冷笑道:“威尔逊呢?”
花瓶咕噜噜滚到了地毯上,花枝散落了一地。猞猁被掉在他身上的玫瑰花刺扎伤,发出难听的嚎叫,然后四脚一蹬,找了个幽暗的缝隙就挤了进去,隐去身形不见了。
室内彻底只剩下了莱恩和戈温。
戈温把扎在自己身上的那些荆棘枝条一根根拔出来,扔远了一些:“那是你的舅舅,我的哥哥,他对我好些,不是应该的吗?”
“应该的?”莱恩出离愤怒了:“你告诉我,你和自己的哥哥偷情,是应该的?”
“你在胡说些什么?”戈温的脸色变得十分苍白,无孔不入的黑暗系精神力不知何时已经把这富丽堂皇的宫殿封锁成了一座囚牢,他被那粘腻的、阴冷的精神力攥住了喉舌,仿佛再也呼吸不过来。
然而他确实是莱恩的雄父,莱恩的精神力与他同出一源,故而当他撑起一层薄薄的护罩之后,终于能从那可怖的威压下透过气来。
“我胡说?”莱恩勾起唇角,把利兹跟那三只雇佣兵雌虫在湖畔对着他尸体密谋的照片甩在了戈温身上。
系统的代替道具十分逼真,戈温第一眼就看到了满身污泥,苍白躺在地上的莱恩。
他有些着急地站起来,想要拉住莱恩好好打量一下,看他是否受伤,然而莱恩却厌恶地挣脱,往后退了好几步,似乎和他不想要有半点接触。
“利兹……利兹怎么能做这样的事……”戈温看见那画面只觉得双腿发软脑袋发晕,跌跌撞撞地倒在了榻上。
他捂着脸,大滴大滴的眼泪从他的掌心溢出来了。
“而且利兹亲口承认,你是他的雄父。”莱恩站在一旁,他的心脏抽痛。
他怎么也不敢相信,雄父会残忍无情到这个地步。
他费劲千辛万苦赶回来参加哥哥的葬礼,然而喝下雄父给自己准备的安神汤药之后就没有了任何气力,再次醒来,就被关到了隐蔽的刑讯室。
他是该庆幸自己雄父没有亲自动手来逼问自己财宝的存放之处呢,还是该痛恨他和威尔逊勾结,竟然连他的亲虫崽也敢于杀害,就为了谋夺属于费迪南德家族的所有财产?
他们还做了些什么?雌父的死,哥哥的死,有没有隐情?
莱恩并没有让利兹好过,将他逐出帝都学院之后,直接把他送到了矿产星去挖矿。
他一身的碎骨没法完全治愈,又病又累,没多久就死了。
莱恩得到这个消息,说不上高兴,也不怎么怅然。
“现在利兹已经死了。”莱恩冷漠地勾起唇角:“很可惜吧,你们的计划没有成功。”
“我很好奇,要是我死在了帝都星,您是不是会很高兴?接下来,是要杀了您一直厌恶的哥哥莫里斯,给你的那一对雌虫崽子腾位置,对吗?!””
“不!”戈温用手指一抹,重重把眼泪擦去,通红着眼睛说道:“我不可能会杀死莫里斯,你和莫里斯都是我的虫崽,我怎么可能杀死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