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了,他现在温饱了,可那些人呢?
听阿萨说,现在食物很难找到,还有会攻击人的黑暗生物。
那些人离开边亚,会出事吗?
他沉浸在担忧里,突然感觉有人坐在了他旁边,他马上以为自己是不是靠在别人小房子的墙上了,连忙起来往旁边挪了挪。
郎誉倒是没想到这也会吓到他,他没在动弹,问道:“在想什么呢?莱尔。”
莱尔看了看被放在火堆上熏着的半只三脚羊,重重地摇头,把脑海中受难镇民的身影甩了出去,“没、没想什么。”
郎誉也不拆穿他,只说:“要去看鸟吗?”
“鸟?”莱尔疑惑,“现在还有鸟吗?”
“有。”郎誉拍拍他的肩膀,“走吧,一起去看看。”
莱尔跟在他身后,出了山洞。
一出山洞,郎誉拍了拍小骷髅,小骷髅不情不愿地发出了声音。
在空中盘旋的一只骨鸟俯冲而下。
莱尔察觉到危险,本能地想要逃跑,却也不忘拉着郎誉,让他先进洞。
郎誉没动弹,只是伸出右手。
只见那骨鸟在即将碰到人时候猛地收了速度,轻稳地落在郎誉手上。
郎誉弹了弹手指,骨鸟飞了起来,在他们脑袋上方不断盘桓,他状似随意地说:“我们现在玩一个选择游戏。”
莱尔根本不敢把注意力从骨鸟身上移开,他很恐惧,只想着逃跑,但因为郎誉的话,他没动,只更全神贯注地盯着骨鸟,“什……什么游戏?”
郎誉虽然心知莱尔不可能拒绝,可当莱尔哪怕不情愿也没有拒绝的时候,还是不免心中叹气。
他只好来了个狠招,“晚霞的最后一抹余晖消失前,你要抓住这只骨鸟,如果抓不住,你就不要回来了。”
莱尔猛地看向郎誉,那目光里有惊异,有恐惧,唯独没有怨恨。
他……又要被戏耍,还是遗弃呢?
马上他就发现这目光很是冒犯,感受着鼻腔的酸涩顺着钻到了眉心,眼睛好像也酸涩起来,眼泪不受他控制地往外跑,他急忙低下头,又觉心里一瞬间沉重得像大山,压得他快要站立不住,他却什么别的话也没说,只说:“我知道了,我会抓住它的。”
“不问我为什么吗?”郎誉说。
莱尔摇头,闷着声说:“郎誉先生这样做一定有这样做的理由,郎誉先生是为我好。”
“……”郎誉自认自己是斯文人,此刻内心都不免飘过几个卧槽。
但,他觉得莱尔还是有救的。
刚才拿羊毛时候,伊冯把看见镇民的事情说了,也说了莱尔从那时候就闷闷不乐,不出意外就是他想帮人一把。
可莱尔到现在都没开口,说明他虽然过于善良,善良到失去自我,但他内心有衡量标准,他可以损己利人,却不会损他利人。
也就是说,一旦利人牵连到其他人之后,他的理智就是存在的。
但如果没有别人的利益相关,只委屈自己时候,他能够为别人找出一百个理由从而委屈自己。
比如现在他“毫无根由”的无理取闹,莱尔就能找出一个说服自己平白受委屈的理由。
若是和平盛世,这份善良未尝不算好事。
可现在是末世。
此地距离边亚这么近,遇上其他镇民是迟早的事情,镇民开口求救几乎是必然事件。
莱尔遇上之后呢?他会怎样做?要是镇民只说要跟着他那还好,人只要多了,莱尔考虑到他们,会拒绝掉。
万一遇上科里那种看见尸体都能往要拿去吃想的人呢?
末世吃人,可不是什么稀罕的事。
对方一旦开口,莱尔是不是就效仿佛祖割肉喂鹰了?
遑论现在他们种植食物有希望,暂时不缺吃的,可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在没有足够的自保能力之前,露财可是大忌。
哪怕莱尔没有坏心,也挡不住人心险恶。
到时的他们,又该如何去做,杀掉要抢夺他们食物的人吗?
为了避免事情到那种程度,他要做的,就是在事情发生之前,把幼苗扼杀在摇篮里,让莱尔先学会拒绝别人。
而他现在要做的,就是去当这个冷酷无情又无理取闹的坏人。
郎誉“饶有兴致”地看着莱尔,似乎还带了一起嘲讽,“要是我没有理由呢?”
莱尔顿了一下,恍惚间好像回到了过去。
他摔坐在地上,一群人团团站住围着他,他们互相之间在说话,莱尔却听不见他们在说什么,只看见那些人指着他,好像指着什么肮脏的东西,眼神中分明带着嫌弃,可却满脸笑容,只是那笑容不是给他的,是给身旁站着的其他人。
他们看向他的目光是那么统一,有不屑,有厌恶,隐约间好像还有嫉妒。
他从来不明白,不明白那些人为什么要这样对他,可有一点他是明白的,是因为他那时的狼狈,让大家高兴起来了。
莱尔低着头,“那我这样做一定会让郎誉先生感到高兴,先生高兴了,就是理由。”
“……”郎誉吸了几口气让自己保持冷静,可出口的话还是失了冷静,“你有没有想过,你其实有自己的事情要做?这个时间,你本来应该和伊冯一起去种植食物,不是吗?”
对啊,和伊冯先生的约定。
可是,可是郎誉先生对他也很好,郎誉先生高兴也很重要。
“这……”他纠结住了。
果然还是有救的!
郎誉终于松了半口气,继续扮演自己坏人人设,“我要你做的事情可还没说完。说了是选择游戏,那你就得二选一,第一个就是捉鸟,至于第二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