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郎誉不吝啬自己的夸奖,他眼不红心不跳地说着违心的话,“我从未见过如此美丽的生物。”
这话似乎取悦了这位一直面容严肃的女士,她终于纡尊降贵地和郎誉说了句闲话:“女王要见你,我也很意外。”
这话让郎誉有些摸不着头脑。
但他也有疑惑:“贵国女王平日也待在此处么?黛布拉女士为何能来得如此之快?”
方才乘坐魔兽时候郎誉就发现,这位女士似乎是“真的”不会魔法,所以在魔兽高速飞行的时候难免会露出些许的狼狈。
魔兽不在庄园里行走,只充当上下山时的交通工具,那这位“不会魔法“的女士不可能如同其他法师那般快速到达他们对峙的现场,除非她一开始就在附近。
可郎誉在前往城堡时候也发现,空间通道的出口虽在这座庄园中,可所处位置非常靠近庄园外围。
这样一位地位尊贵的女士,会亲自去关怀最外围安保问题的可能性实在太低。
她没有理由出现在那。
黛布拉女士给了他一个正眼:“你猜的没错。女王确实是刻意到此处来等你的。”
等他?
郎誉斟酌了一下:“是英格索尔?”
黛布拉不愿再说,只给了一句:“见了女王陛下,你就什么都知道了。”
不知怎地,郎誉从这话中听出了一种高高在上的倨傲,似乎女王召见他这种行为,是恩赐一样。
他们于是不再说话,只沉默地上楼。
一路上,郎誉通过了无数道守卫关卡。
在城堡中颠来倒去地走,一会上楼一会下楼,迷宫似的转圈,要不是因为这具身体的特殊,仅凭借他自己,兴许早已忘了离开的路怎么走。
可哪怕他在傻,也清楚地明白,对方摆明了要给他个下马威。
通道开别人家这事郎誉自知不对,所以也由着对方折腾。
可当郎誉从大早上开始在这座城堡中走,一直走过艳阳高照的中午,眼看着时间奔下午去了,哪怕郎誉很有耐心,也忍不住想要发作的时候,他们终于到了——
那女王所在的房间,就在他们走的这条走廊的尽头。
走廊两边的墙壁上是整面墙的浮雕壁画,一朵又一朵的蔷薇花栩栩如生地绽放着,分明室内无风,可那一朵朵的蔷薇花却蠕动着,像在模仿迎风摆动的自然状态。
可这模仿实在太生硬,以至于像被什么设定好的程序一样,僵硬且整齐快速地摆动着,要不是因为这是机器人躯体,郎誉觉得自己这会定然浑身鸡皮疙瘩了。
这种感觉,直到他看见尽头处那座圆形拱门时才消退了。
那拱门也是制造成蔷薇花的模样,层层叠叠的,但看起来只是繁复的装饰,没有刻意弄成“活灵活现”的生物。
现在,那扇圆形大门在他靠近时缓缓打开了。
黛布拉女士做出了邀请的姿势:“城主,请。”
郎誉点点头,走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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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内并不是室内,而是一座花园。
花园凉亭下,尊贵的女王身着华服、端坐桌前,穿戴白色蕾丝手套的手握着精美的杯把,正优雅地将不知是什么的饮品送入口中,一举一动堪称教程典范,如画一般赏心悦目。
不夸张地说,要是录个视频,每一帧都能拿去直接做壁纸。
似乎是女王交代过,守候在女王身旁的两人在看见郎誉和黛布拉靠近时,不知从何处取来了屏风,立在了女王身前,阻拦了他探究的视线。
一直以来都和平民打交道的郎誉后知后觉地想起来,确实,在种花家的古代普通人尚且不能直视帝王,想来到了这西幻世界也是同样。
只见两女仆退出凉亭,朝女王鞠了一躬,退下了。
等从他身旁走过时,竟似有几分埋怨地看了他一眼,让他十分不解。
这才见面,他怎么就招惹了两位女仆?
黛布拉也在此时道:“女王大人在等你,你过去吧。”说着再没往前,停在了距离凉亭百米的地方,当起了护卫。
郎誉便独自往凉亭去。
才靠近凉亭,便感受到徐徐的清风从凉亭中拂出,那走了一上午冤枉路的暴躁情绪都在不知不觉地被抚平,甚至生出几分舒爽意味。
既然人家不想见他,郎誉也没故意往屏风凑,只轻声打了招呼:“女王陛下。”
屏风后传来不紧不慢的回应:“嗯。”
郎誉一时无言。
这女王的话,让人没法接啊,他于是也不马上说其他的,只是欣赏起这座凉亭来,与猜想的无差别,凉亭天花板上镌刻着壁画。
壁画上画的,乃是神明向信徒施恩的场景。
壁画栩栩如生,将神的高高在上和亲切尽数容纳在一幅画中。
画画的人倒是很有想法。
郎誉随意看了一眼就要收回视线,却不知怎地,他总觉得这幅画好像有哪里不对,因而他又看了一眼,却依旧没发现其中有什么不同。
而此时,屏风后的女王已经朝他道:“听闻城主手下有些奇奇怪怪的法师,原先本皇是不信的,可今日见了城主,倒显得本皇无知了。”
郎誉一听这话就想着得集中注意力。
无他,这一句话就能听出来,这女皇也是个说话大拐弯的人,说一句话的背后指不定有多少意思呢。
他正欲收回视线时,脑海中灵光一闪,猛地重新看向天花板上那幅壁画,画面上,充当背景的乃是无穷无尽的蔷薇花,而他所以觉得奇怪的原因,正是因为那壁画中的神,竟戴着一副手套——那与他方才粗粗一瞥所看见的女王手上的蕾丝手套如出一辙的白色手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