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郎誉在此时赶来,并速速叫了莱尔和薇尔莉特小姐。
郎誉使用躯体具有的治疗功能,为梅斯菲尔德止住了血,失血过多的梅斯菲尔德已昏了过去,他让骨头架子送人去房间,等候莱尔两人的到来。
“缇娜小姐,我们也许得谈谈。”郎誉说。
缇娜子爵看着地面那鲜红的血迹久久不语,最后深深呼出了一口气抬起头,不忍再看:“罢了,兴许这已是尽头,也没什么不能说的了。”
两人到了巨树下那屋中,这本是莱尔为郎誉特意设计的,拥有整座森林里最好的视野,也能欣赏最为曼妙的景色,可现在屋中窗旁的两人显然没有欣赏美景的心情,尤其缇娜子爵,可说得上是失魂落魄。
缇娜子爵沉默了许久,才呆呆怵怵地说:“这事要从哪里说起呢?族群的命运由血脉而起,那我就从血脉说开始说吧。”
“千百年来,所有成年且通过考验的凯拉尼亚人都会知道一个秘密,实际不一定要到成年,从幼年时候开始,耳濡目染地,我们就会知道很多怪异的规矩,并将之奉为圭臬,及至成年时,经过父母和众多族民考验的人,就能知晓这个秘密——凯拉尼亚人,是为了封印言灵师而存在。”
缇娜子爵苦涩地笑了一声。
郎誉发现他肩上的小骷髅也动了一下,似是有所触动。
“当然,这是大部分凯拉尼亚人知道的‘秘密真相’,但它并不是真正的真相。”缇娜子爵继续说,“真正的真相只有三大血脉的真正传承者才知道。所谓的族群血脉,其实只是一个骗局,为了掩盖真相的骗局。”
缇娜子爵像是失了神,又许久没说话,一会后才说:“从来不存有什么族群血脉,真正的血脉之力只在一脉相传的贵族体内才有,这也意味着我们婚配时候,只拥有极小极小的选择权,甚至没有选择的权利。你应该听其余的凯拉尼亚人说过,我有个弟弟。
在鸢尾国,爵位一般由男性接任,可我是子爵,我弟弟不是,你可知道为什么?”
郎誉摇头。
缇娜子爵垂下了眼:“因为我弟弟是个傻子。”
“为了维护血脉之力的纯粹,我们不得与没有纯粹血脉之力的人结合。最初时候是怎样我不清楚,但就我知道的,我母亲心脏先天虚弱,我祖父是个疯子,祖父的母亲身体畸形,我弟弟从小就比一般孩子愚笨。整个家族中,正常的人竟是没有几个,为了不让旁人发现端倪,族中部分孩子出生就会“意外”死去,因为他们出生时就被确认活不到生育的年纪。
在确定血脉能够传承后,那些生病的长辈们也多会自杀来维系这个秘密,所以,八岁那年我失去了父亲,十岁那年失去了母亲,呆愚的弟弟无能继承爵位,族中长辈便推我出来当子爵,为痴傻的弟弟保驾护航。”
郎誉却已经明白过来了——这是近.亲结婚导致的。
“想来我们的先人早已预知了这样的情况,为了不让这样的我们太过显眼,便有了所有凯拉尼亚人都拥有特殊血脉秘密镇压言灵师的秘密,也有了不得与外人通婚的规矩,在这样的秘密与规矩遮掩下,凯拉尼亚人中时常会出现几个相似病状的人,固定与几个贵族联姻而导致病状高发的我们有了光明正大的借口——是因为我们的血脉之力太过纯粹。
有了这样的遮掩,一切就没那么奇怪了。”
“其实从那场雨降下来时候我就知道,我们所承担的命运兴许已走到了尽头,可我总想它能长一些、再长一些,那毕竟是我父母先人祖祖辈辈愿意为之付出生命的宏愿,即便他们自己也猜到了——正是因为这苛刻的血脉传承,才会导致族中孩子多不正常,包括他们自己。可所有人都没有提起这件事,因为哪怕知道了,他们也仍然会这样做,因为我们真正在做的事情,不是封印什么言灵师,而是封印黑暗神!”
郎誉觉得这似乎有那么点离谱。
按这说法,几个有特殊血脉的普通人,就能封印黑暗神了?
这世界的神明这么弱的吗?
“封印黑暗神会有这么简单吗?”郎誉问。
“简单?”缇娜子爵笑了一声,“血脉之力的传承有多苛刻你知道吗?传承血脉的子女不得食用任何的血肉荤腥,因为来自魔兽、牲畜的血腥气会破坏我们体内血脉之力的纯粹,本就病难高发的我们,连饮食都要小心翼翼。”
“我记得缇娜小姐你并不避讳这些。”
“因为我是那个幸运儿。”缇娜说,“整个家族无人吃肉实在太过怪异显眼,容易惹人怀疑,所有会有一部分人作为遮掩,让他们和所有人一样吃肉喝酒,没有忌讳。我这一辈还算神明眷顾,多出来了几个女子不用婚配给族中子弟,我也是其中之一。”
“所以你对梅斯菲尔德生气,因为他吃肉破坏了血脉纯粹?”
缇娜又是沉沉吐出一口气:“大概吧。其实一切从一年多前就无力转圜了。”
“格达特塔只剩梅斯菲尔德一个贵族血脉的时候,一切就已走向最糟糕的结局了……”缇娜沉默了许久,不清不楚地说了一句,“他的母亲……本是格达特塔最后一个女性贵族血脉,也是最后存活的第八个人,却在即将到达三月城、附近已没什么黑暗使者的时候死去了……”
郎誉愣了一下,听懂了。
“其实从那个时候,格达特塔的纯粹血脉就已毁了一半。但所有人都还抱着一点希望,与凯拉尼亚人同样,格达特塔人也几乎不与外人通婚,贵族中会有女子嫁入平民家中,久而久之,普通的格达特塔人体内也会有微薄的血脉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