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昕吃着青豆泥，看着张妈把浓油赤酱的汤水都收进打包盒里，还洋洋得意地说：“这下好了，一个礼拜不要烧，省钞票。”
半打啤酒还有两支没喝，张弟不退，说要带回去。
张昕无话可说，庆幸这顿饭还是吃完了。
他们一起下楼，张爸和张昕走在最后，说：“不要跟你妈急，现在家里你说话有份量。房子的事我想想办法，该你的不会少。”
张昕忍不住揭穿他的小心思：“阿爸，你知道我没那么在意房子，不急于一时，你不是为我打算，是觉得阿弟靠不住吧，怕我将来不管你们吧。”
“你怎么那么看阿爸呢。”张爸的声音缩得很小。
张昕不再说话，只觉得窒息，觉得人生是一直要和这些是非扯在一起了，今天的轻松不过是因为亲妈换了对手。
出了餐厅，张家四人去坐公交车。张昕说附近办点事，一个人往着反方向走去。
夜晚的美食街比起前几年萧条了不少，有些店卫生情况堪忧但生意兴隆，因为整体消费降级，经济情况不予乐观。
她去附近面包房买蝴蝶酥和面包当早餐。晚上还有人排队，她边排边看手机。
汤睿铭还是每天给她发信息，他后天回来。
日本的新年之后，他从日本飞新加坡，落地樟宜机场就拍了地标星耀樟宜给她，还和称为雨旋涡的室内瀑布合影，视频里露出大半张脸，自下而上，显得鼻孔特别大。
张昕也收到了几张愿意多看几眼的照片，应该是一诺帮忙拍的。
照片里汤睿铭推着行李，清爽的白 T 和黑色运动裤，戴墨镜，头发洗得蓬松，像个二十岁来岁的大学生，白牙大酒窝，和开学典礼时挤到身边的胖子的笑容一样。
看着这些照片，张昕透不过气的感觉消失了大半，深呼吸了一口，感觉自己有点想念他。
汤睿铭回来的那天，飞机提前半小时到，下飞机发来一张国际机场到达口的照片，问张昕在不在家。
此时是晚上七点，张昕回：大概八点多到家。
汤睿铭：一会儿见(づ￣3￣)づ╭?～
晚上近十点，张昕洗完澡刷完牙，听到汤睿铭在楼下按响了门禁。打开门，他提着一个巨大行李箱在门口，一脸胡子拉碴，T 恤外披了一件短棒球夹克，头上有点水。
“冷死了！下冻雨了。”他说。
“一诺呢？”
“回家了。”
“你不回你爸妈家？”
“不要！我要在你这里住一晚。”说完，他把大行李拖进屋子。
张昕望着他，几天前的想念消失了大半，开始觉得他烦人。他却浑然不觉似的，在客厅里打开行李箱，拿出衣服，进了洗手间又探头出来说：“你先睡，不要管我。”
张昕真的不管他，坐到床上看了一会儿手机，感到疲劳时便关灯睡下。
汤睿铭洗澡时间有点久，隔音不太好，有水声和吹风机的声音，又听到他开关冰箱，接着是脚步声，一个潮乎乎的人钻了进来，从后面抱着她，说了一句：“想你。”
张昕没理他。
过了一会儿，他自言自语说：“睡了啊。”
张昕嗯了一声。
“教授怎么样？”
张昕被烦死了，猜到今天来可能就是因为这个，回答：“删了。”
汤睿铭舒了一口气，躺平了，在黑暗里笑了好一会儿，又凑过来抱着张昕：“新年来我家？”
张昕猜他和家里人说了他们的关系，开始忐忑，不知道汤行长夫妻怎么看她，后悔这几年连面子功夫都没做，显得无情无义。
她不想回答，但也睡不着了。
“我节后又要出差了，不知道到时候又会出现什么人。”他说。
张昕知道他在意自己的信息。
“不是不怕吗？不是要公平竞争吗？”她嘲。
这次轮到汤睿铭不响了。过了一会儿，他俯到了张昕身上，两个人面对面，他开始亲吻她，解她的睡衣扣子，呼吸落在她的脖子上。
“我只想和上一次的我竞争。”他说。
张昕的脸微微发烫，身体有了回应，感受着他唇舌的湿润和温度，手指插入他潮湿的头发。
他们还是拥抱在一起，契合在一起。
她开始回忆过去，虽然痛恨他曾经的急躁、愚钝和强势，它们带来的伤痛不会消失，但也正在变得轻…
对她来说，当时二十多岁的他就像满是灰尘的屋子里落下的那束光，她用手接住了，才抬头看到外面的天空，感觉有风吹进来。
第59章 大年夜
从汤睿铭回来到大年夜，当中有一个礼拜，张昕感到了和以往不同的气氛。
他试探着邀请张昕大年夜去汤家，家里会在外订私房菜，他舅舅今年会带着全家来过年。
她考虑后，还是以暂时不合适拒绝出席。
汤睿铭就建议换成吃饭时视频通话，或许看出她的顾虑，就告诉她可以在任何时候做决定，他都会接受。
这次张昕答应了，做好会在新春确认关系的准备。
阿池和老公今年不回香港过年，张昕不值班也不回家过年，就邀请他们到她家来吃年夜饭。
阿池很高兴接受邀请。张昕开始准备年夜饭的菜单，问她喜欢吃什么。阿池说清淡的都可以，因为她怀孕了。
“前天刚过三个月，所以现在才公布。”阿池在电话里笑。
张昕也高兴极了，两个人一起在电话里笑。
接着她就去查孕妇菜谱，定了一只走地鸡，开始发干海参和木耳一起炖。以往都是她买的水发海参，这次打算自己发，用指甲抠着海参里的石灰质，感觉真的开始过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