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下再次暗自骚动起来,各自向身边的人小声兴奋着:“真的是付峤礼,他就是付峤礼。”
演讲的内容依然老套,跟前面讲话的老师同样的论调。
冷淡的声音,正经的台词。
甚至因为隔得太远,看不清他的长相,连轮廓都因为逆光而稍显模糊。
可偏偏,付峤礼的脸在她的面前那么清晰,清晰到能够想得起来他低垂着视线看她时,细密黑长的眼睫。
她在昨晚推开书店的门,果然在那里见到了付峤礼。
明明没有跟他约过在这里见面,也没有说过有空就会来这里的话,但是听到他这么晚了还不在家,只能想到他会在这里。
见到他的第一句话,她问了那句他陪她报道完回家时说的话,“我的名字,你很早就听过了?”
他没有回避地看着她,只有一个字,“是。”
再往前,是上午陪她去报道的学校门口,她玩笑说他这样的人像是只活在别人的聊天里,高不可攀、可望不可即的人。
他说,他只是普通人。
他有多普通,在她跟他立下规矩,在学校要装作不认识,他每个字都答应,听话得连一句为什么都不多问。
他的分寸感让人莫名有愧,所以在他回答他觉得没有什么不好之后,她主动说:“付峤礼,你不是普通人,你是老师眼里重点培养的好学生,也是你爸妈的希望,所以最好别管我的闲事。”
这一次,他没再说话。
没有乖乖的嗯,也没有反驳,他面容的平静让人分辨不出他的沉默是在想什么。
但她也没再纠缠,转回身靠着椅子养神,等待着公交车到站。
开始她的高中生活。
第11章 11.
新生大会终于结束,昏昏欲睡的环节随着收尾词的落下,大家一边鼓着掌,一边活动着站得有些酸的腿脚,互相跟就近刚认识的同学小声抱怨着。
但是随之而来的是更让人哀怨的军训,负责军训的教官已经就位,候在了运动场外,各班开始陆续去相应的场地。
于诗遥跟在班级的队伍里,但是在穿过跑道刚刚路过主席台的时候,脚后跟忽然被人用力踩了一下。
很用力。
她受力的拉扯,一个猝不及防迎面摔倒下去。
膝盖撞在了跑道粗糙的地面上,发出闷钝的重声,把周围人都吓了一跳。
她疼得直钻心,连是谁踩的她都顾不上看,抱着膝盖半天没站起来。
大家都还不熟悉,不知道彼此的名字,只有在新生大会前就简单认识一下的唐依依和陈念停下来关心问她怎么样。
她一时疼得忘了反应,导致队伍也停了下来。
老师察觉不对,回头看到情况,连忙走了过来。
刚刚在身后踩她的人也开始道歉,急切的语气,慌忙的诚意,听起来是十足的不小心,“同学你没事吧,真的不好意思,我刚刚没注意,不小心踩到你的鞋了,你要不要紧啊。”
任何一个人听了,都会觉得这是一次意外。
可如果他不是曾凯的朋友,她也就信了。
那个声音熟悉到即使是十足无辜的道歉,她也能听到从他的喉咙里泄露出来的幸灾乐祸,看好戏似的嘲笑。
不小心、不是故意。
不好意思啊同学,没注意到是咱们凯哥的心上人,要是早注意到是公主殿下,肯定老远就小心点儿了。
疼痛的这几秒,刺耳的笑声已经从记忆钻了出来,血液上涌的呕吐感又快要将她的理智淹没,涌上喉咙。
像火山涌动的稠浆,在无法压抑的那一刻会彻底迸发。
躁动难抑的时刻,老师的声音从听觉传来,她的冷静有一丝回笼,她抬起头,这一眼从人群的缝隙里看到了付峤礼。
新生大会的讲话结束,他帮老师收拾着东西,随后跟在老师身后走下楼梯。他走在最后,她抬头的这一眼,他刚从台阶下来,和她之间只有人群的距离。
她从下望过去的视角只能看到他垂在腿边的手,他的手很好看,修长细白,骨节分明,像国画大家笔下的水墨青竹。
他站在只有几米远的人群外,没有再近一步,但也没有随着其他人的脚步离开。
那双干净漂亮的手,指节不自然的僵硬着,在腿侧一动不动。
老师还在跟她说话:“我跟教官说说情况,你先去旁边的休息一会儿,等好一点儿了再进队军训。”
她不动声色的收回视线,“谢谢老师了。”
老师扶着她起来,膝盖的疼痛让她站起来得有些迟缓。
借着起身的动作和周围的人群拥挤,她再次从缝隙里看向付峤礼,他仍然沉默站在人群外,目光对视的这一刻不难猜到他想做什么。
她收回了目光,而后就着老师的搀扶,跟随老师去了军训场地旁边的休息区,没有再看付峤礼。
想必他已经想起来了她说的话,少管她的闲事。
老师先带她去了医务室,皮肤没有大面积损伤,但是淤青肿得厉害,大一点动作的弯曲就会很痛。
学校的军训倒也没有那么不人性化,老师允许了她这半天的休息,本来新生大会就已经占去了大半的时间,上午的军训时间剩下的并不多,倒也不是什么很需要争分夺秒的训练。
老师把她在医务室安顿好之后也没继续留在这儿,回了训练场地监督班上的同学军训。
她在医务室里,由校医帮忙上了药,而后就静坐着休息。
老实说,有些无聊。
外面的运动场上,各班的军训都已经开了,各式各样的吼声能隐约听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