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人穿着剪裁合体的西装,顺纹面料,搭着纯色领带,胸口?别?着一个银色领带夹,头发全都梳到脑后,看?起来意气风发,不像是来开无聊的例会,反而像去参加晚宴的。
没有任何预兆,没有任何准备,四年没见的林君灏的就?这样出现在了她面前。
他突然离开,又突然出现,没有轰轰烈烈的开场白,没有烘托氛围的BGM,也没有唯美的场地,只是一个平淡的早晨,办公室里弥漫着驱散瞌睡虫的苦咖啡味,蒋睿恩穿着最平常的职业装,齐肩的短发都没用梳子梳,只是简单地用手捋了捋,她以为?这是个跟往前一千四百多个日夜没什么区别?的早晨,可她没想到,平静就?这样被打破了。
哪怕四年没见,哪怕他的变化也非常大,蒋睿恩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
她看?见了林君灏,林君灏自然也看?见了她,可以说,林君灏就?是冲着她来的。
Starrism只是一个小品牌,且不接受直接收购只接受投资,并不值得林君灏作为?博然的董事亲自跑一趟,可他知?道这里有蒋睿恩,所以,无论是跑多少趟,他都会甘之如饴。
四年,不是普通的四年,是不能光明正大出现在蒋睿恩面前的四年,这其中的每一分每一秒,林君灏都过得如同万年那样难熬,而今天,他终于可以明目张胆地去见蒋睿恩,可以跟她说说话,可以跟她待在一起,直到这一刻,林君灏才觉得,前面所受的所有苦都不算什么。
Starrism的行?政开始给大家互相介绍,“这位是博然的董事长,林君灏先生,这位是博然负责Starrism项目的经理,林董,这位是我们Starrism的创始人兼老板,暨子真先生。”
暨子真上前去跟林君灏握手,“林董好,没想到您这么年轻,真是年轻有为?。”
林君灏得体地笑着,回?道:“您也是。”
说完,暨子真转身,将被他挡在身后的蒋睿恩介绍给大家:“这位是我们Starrism的设计总监Ruien,是Starrism的顶梁骨,我劝了一年才把她从?伦敦挖回?来。”
林君灏看?着她,眼神里情绪翻涌,快要溢出来了,他朝蒋睿恩伸出手,语气却很收敛,也很平淡,只是那淡淡的笑意和叹息,是跟其他人说话时没有的,“Ruien总监,很高兴见到你。”
整个会议室二十几个人,此时的目光都聚焦在蒋睿恩和林君灏身上,她脸上没什么表情,眼神也没有跟林君灏对视,只是平淡地回?了句,“林董,幸会。”
林君灏的手还停在半空中,蒋睿恩也不得不伸手出去,只是伸得迅速,收得更迅速,只是稍稍靠近了一下林君灏,像是不愿触碰到他似的,立刻又收了回?来,看?似握了手,但其实两人连指尖都没碰到。
林君灏的脸色当即灰败了几分,默默地收回?了手,眼底的低落险些?就?要掩饰不住。
想到她会排斥自己,但没想到她的反应会这样激烈,竟然连表面的功夫都不愿意做,对他比对陌生人还要冷漠。
蒋睿恩没有对上他的视线,握手结束后就?转过头看?向了别?的地方,留给林君灏一张清冷的侧脸。
经过一轮的介绍,大家大概将人认识了一遍,各自落座,会议正式开始。
第一个环节便是暨子真介绍品牌,接着便是蒋睿恩介绍品牌的设计风格以及展示已有的成衣。
其中穿插了博然方提问的时间,关?于成衣生产线那一块,博然的几个经理都对蒋睿恩提出了问题,蒋睿恩应对自然,全都很完美地回?答了。
她站在会议厅的最前方,背后是她的展示板,前面的会议桌上,林君灏就?坐在第一个位置,距离她只有两米不到的距离,一边喝茶一边看?着她。
他已经许久许久没有像现在这样看?着蒋睿恩,活的,会动的,近在咫尺,却又远在千里的。
蒋睿恩在台上讲了足足有半个小时,全程都没有将视线放到林君灏身上过,明明他才是全场最位高权重的那个人,任何人讲话提问时都会有意地面向他,可蒋睿恩却没有,她自然地略过他,给自己制造他不在场的假象。
蒋睿恩讲完设计的部分,她今天的工作就?到此结束了,她对后面的内容并不关?心,后面的内容也不需要她的参与?,从?台上下来后,她回?到自己位置上,拿起桌面上的文件,对着其他人微微一鞠躬,“我今天的工作结束了,后面的会议不会需要我,失陪。”
此后便像一秒都不想继续待在这里似的,转身离开了会议室。
这是她一向的行?事风格,绝不浪费时间在无关?紧要的事情上,暨子真笑了笑,对其他人道:“我们的设计师都这样特立独行?,你们也知?道的,搞艺术的,多少比较我行?我素,只要能够完成工作,我们公司是不管这些?的,例会的要求也没这么多。”
博然的人点了点头,表示理解,刚才蒋睿恩的表现和她拿出来的作品大家都有目共睹,有这种实力的下属,公司规则为?她谦让是应该的。
蒋睿恩离开,会议继续,大家的注意力重新回?到项目上,谁都没有注意到林君灏略显苍白的脸色,刚进来时的意气风发早已荡然无存,眼底满是痛色。
看?来是不想跟他共处一室,迫不及待想要离开了。
他还是低估了蒋睿恩,低估了蒋睿恩的心狠。
蒋睿恩离开会议室后,跌跌撞撞地回?了自己的办公室。
助理小五看?到她脸色不好,忙上前问,“恩恩姐,你怎么了?不舒服吗?你是不是又空腹喝咖啡了?你再这样我要如实汇报给茵茵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