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的身上都是冷冰冰一片,哪怕抱在了一起,也一丝温度都没?有。
蒋睿恩用力挣了挣,没?挣开,便冷声道:“放开我。”
林君灏没?放,反而?抱得更?紧。
蒋睿恩提高声音,“放开我!”
林君灏静默了一会,轻轻吐出一句,“不放。”
蒋睿恩抬起手,用力地去推他的肩膀,林君灏穿的外套也不见?得有多厚,她几乎用了全力,手指死死地扣住他的衣服,指甲深陷进柔软的棉布里,是隔着衣服都能感觉到的抓力。
林君灏感受到她的挣扎,可就是紧紧抱着她不放手,
推不动肩膀,蒋睿恩便去抠他的手臂,手掌,甚至去掐他的脖子。
蒋睿恩抓了狂似的,一双手在林君灏裸露的皮肤上留下了深刻的抓痕,滲血的伤痕碰上冰冷的雪,痛到麻木,也没?了感觉。
林君灏的手脚麻木起来,蒋睿恩得了空子,用力将他一推,转身继续往前走,林君灏不依不挠地跟上去,不管不顾地去抓她的手臂,两人在雪地上留下了一串杂乱的脚印,由上往下看仿佛一张狰狞的图画。
林君灏越抓,蒋睿恩挣扎得越厉害,他的鞋子在雪地上根本站不稳,没?一会两人便齐双双地倒在了雪地上。
林君灏垫在蒋睿恩身下,着急的查看她有没?有哪里摔伤。
可蒋睿恩手撑着地爬起来,狠狠地往林君灏身上甩了一巴掌。
不知?是她的手颤抖得没?能将巴掌甩他脸上,还是到底没?舍得甩他脸上,蒋睿恩一巴掌扇到了他的衣领上,掌风刮过他的耳边,她的手上还沾了雪,雪落了一些入他的衣领,可冷的却好像不是他的脖颈,冷的是他的心脏。
林君灏看着眼眶通红的蒋睿恩,一脸不可置信,眼睛瞬间红的比她还厉害,他声音颤抖地为自?己辩解:“我,我不知?道该怎么做,我被母亲逼着离开的时候,我才意识到,我不该招惹你的,我没?法再光明正?大地保护你了,就只能,就只能这样做,我只是……我只是……”
“不需要。”蒋睿恩咬牙切齿地说,她似乎再也维持不住那从未崩塌过的平静,在林君灏面前竭斯底里地喊道:“不需要不需要不需要!我不需要你们这样做!不要再为我好了!不要再爱我了!”
林君灏被蒋睿恩震住了,他从没?见?过蒋睿恩这幅样子,那样不顾形象地痛哭,头发和衣服上都沾了雪,就这样狼狈地坐在地上,像个一无所有的可怜虫。
林君灏其实也很?委屈,他搞不懂为什么。
他也不是故意要离开蒋睿恩的,他离开的时候痛不欲生?,费尽心思想要对她好,为她做的那些事,看似一件件都很?小,实际做起来特别困难,他是真的真的很?努力了。
他也是第一次跟一个人在一起,他第一次谈恋爱,就被逼着要在最爱一个人的时候离开她,一分别就是四年?。
邵满把萧凡梦说的话偷偷告诉了他,他自?责得不行,他解决不好自?己家的事,还因为自?己家的事伤害到了蒋睿恩,他就不应该去招惹他,所以他把那些都努力解决了,他一点点解决了,对其中的艰苦只字不提,确保没?问?题了才敢重新出现在蒋睿恩的面前。
那些往事不用他多言,他知?道蒋睿恩都能了解,她那么聪明,其实都知?道的。
信任坍塌了是很?难重新建立的,林君灏也不知?道该怎么让蒋睿恩相信他这次真的不会再离开了,这大概是他唯一一件违背蒋睿恩意愿去做的事,蒋睿恩让他不要再打扰她的生?活,他偏不,他偏不放手。
可如今这样的局面,蒋睿恩还是不肯原谅他,他也真的是手足无措。
林君灏也坐在地上,也像个没?人要的可怜虫,语气低落在土里:“我真的,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如果你不喜欢这样的,我可以改的,你教教我啊,不是答应了会教我吗,我学东西很?快的,你教教我啊。”
蒋睿恩听到他这样讲,好像这才意识到自?己干了什么,掌心被林君灏衣服上的拉链划出伤痕,此时正?泛着刺痛。
她迟钝地握了握拳头,手撑着雪地有些艰难地站起来,步履蹒跚地往前走。
蒋睿恩往前走了好久,林君灏还是坐在地上,看着大雪飘飞里她远去的背影,再也失去了追上去的力气。
你看,连藏得这么深的爱她都不要,你身上还有什么她是会要的呢。
她什么都不要。
她要的,或许真的只是不打扰罢了。
你觉得她可怜吗?你不也这么可怜,谁都只是想利用你,你才是没?人要的可怜虫。
蒋睿恩在冰天?雪地里往前走,四肢都没?了力气,她抬起手看着掌心的那道伤痕,很?新,很?疼,但手已经冷得没?有知?觉了,又?好像没?那么疼。
她忍不住捂面痛哭,温热的眼泪流过掌心,传来刺痛。
她忍不住质问?自?己,这些天?到底在干什么,先是对林君灏心软,给了他希望,今天?又?这样去伤害他。
越是出身自?卑的家庭,越是要自?己那微不足道的自?尊,这一点在蒋睿恩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是她怎么改也改不掉的缺点。
为了维护那少?的可怜的自?尊,她不惜伤害自?己,伤害别人。
蒋睿恩看着自?己扇过林君灏的右手,眼泪止不住地流。
过了许久,林君灏到底还是追了上来,他一把抓过蒋睿恩受伤的右手,面色凝重地捂了捂,拉着她去街口打车回酒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