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候,大部分同学都补完了,纷纷放在了她的桌上。
林霜飞看着交上来的作业,慢慢划掉之前记的名字。
到最后还剩下三个人。
路朝、简野、李昭然。
林霜飞下意识看向同桌。
他正坐在座位上,撑着下颚,目光没什么焦距地望着某处。
不知出于什么心态。
她莫名地伸出了手,在他面前晃了晃。
其实并不算他面前,中间还隔了一个讲台。
对一个走神的人来说,这距离并不算短。
下一秒。
路朝抬了抬眼睫,看向她。
没有想到他真的会注意到她。
林霜飞有点惊讶。
她动作还没有收回去,就这样站在讲台上,垂着眼看他。
他没有说话,只是用眼神询问着。
“你的暑假作业要交吗?”
她问。
“不。”
他意简言赅地吐出一个字。
“哦。”
林霜飞低下头,在便签上将他的名字圈了起来。
忽地。
“你中午想跟我说什么?”
路朝看向她。
“嗯?”
林霜飞愣了愣。
好一会儿才想起来,她当时想说的,是关于他发的那两百块。
对于他这样的人来说,是不必放心上。
但却是她一周的生活费了。
不过此刻周遭人很多,也很吵闹。
她只好先按下,说:“没事。”
路朝看了她一眼,过了几秒,才道:“哦。”
而后,他拿起桌上的水,拧开瓶盖。
似是想起什么,林霜飞忽地说:“水是喻辞风给你的。”
这一声有些突兀。
他视线下意识朝她移过去,不知是分神了还是没注意,水瓶里的水太满,一个不经意就溢了出来。
从瓶身到他手上,再到桌上。
而他桌上还铺着他下午抄的暑假作业题目。
水很快便浸湿了纸,上面的字迹缓缓地晕开了。
“……”
空气好似凝固了般。
一片死寂。
半晌。
他垂下眼,看着毁于一旦的笔记,面如死灰。
林霜飞望着同桌僵硬的动作,不知怎么,虽然知道十分不应该,但还是感觉有点好笑。
她忙从抽屉里拿出抽纸,连抽了好几张,铺在他的桌上,“没事,擦干就好了。”
路朝回过神,但眉头还是拧在了一起。
他沉默着接过纸擦干水迹。
犹豫了一下,林霜飞问:“刚刚是我吓到你了吗?”
“……”
路朝动作一顿,毫不犹豫道:“完全没有。”
“那你的……”林霜飞看着他那被水渍晕开的字,“这是罚抄吗?”
路朝“嗯”了一声,语气淡淡的。
察觉到对方低落的情绪,再加之这大约是她造成的意外。
林霜飞想了想,说:“要我帮你抄一些吗?”
路朝忽地看向她。
她又补充道:“我可以用左手抄,应该和你字迹差不多。”
“……”
路朝说:“这句话可以不用说。”
林霜飞忍不住笑了一下。
“这个本子是活页本,你等下取几张纸给我,我帮你抄完你再夹进去,老师应该看不出来。”
“嗯。”
路朝说。
他目光停在她脸上。
灯光下,她弯起的眼睛像是小狗眼睛般,亮亮的。
片刻。
他收回视线。
行吧。
这同桌也不是完全没用。
处理完这里的意外,林霜飞还得继续收暑假作业。
想到剩下的两个人都不太熟悉,而且其中还有一个人中午还和她发生了矛盾。
她轻轻叹了口气,走下讲台,决定先去问李昭然。
然而她视线在教室里梭巡了一圈,却没有见到李昭然的身影。
不过也很正常,李昭然成绩在十四班是吊车尾,平时老师也不怎么管,迟到早退是寻常事,不交作业名单上的榜一选手。
没办法。
只剩下简野了。
她深呼吸了一下,而后走下讲台,来到简野的桌边。
“简野。”
她先是叫了一下他的名字。
简野此刻正侧着身和同桌聊天。
听到自己名字,他下意识地顿了一下,目光本能地朝着林霜飞的方向偏了偏。
但理智回笼的瞬间,他硬生生止住了动作。
而后继续和同桌说着话。
并没有理她。
虽然是是情理之中的事。
但仍旧让人有些不适。
林霜飞轻轻叹了口气,又喊了一声,“简野同学。”
简野没有理她,自顾自地和同桌聊着天。
不过他的同桌倒是看了她好几眼。
“如果你不交暑假作业的话,”林霜飞说,“要记名字的。”
说完,她正要转身。
简野终于偏了视线,瞥着她,语气冷淡,“你不是说最晚晚自习交给你吗?这不是还没到晚自习。”
林霜飞问:“那你想什么时候交?”
他嘴角扯了扯,带着几分嘲弄,“自然是晚自习结束前了。”
“……”
晚自习九点结束,同时办公室也会关闭。
但通常情况下,两个办公室是在晚自习结束前关门的。
如果简野在最后一个晚自习交,很大概率办公室已经关门了。
虽然他说的话并没有错。
是她自己说的,最晚在晚自习的时候交。
不过这原本是出于对同学的体谅而说出的话,如今却被拿来当成了把柄。
何况她的职责是收作业,并不是催作业。
他如果不愿意交,大可不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