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胡继续念着名字。
教室后方站着的人也陆陆续续找了座位坐下。
直到念到——
“路朝。”
她回过身,看向对方。
她不知道自己的神色是什么样的。
但对方视线与她相对时,明显停顿了一下。
周遭有同学起哄道。
“路哥,来我这,老奴伺候你。”
“路朝朝朝朝——我这里也空着哟。”
“不是,现在当仆人都得排队了?”
同学们嘻嘻哈哈笑着。
从前关系生疏的漠然早已消失,化作现在朋友间的嬉笑打闹。
路朝唇角很轻地勾了一下,应了一声,“改天吧。”
而后,他一直朝前走去。
直到林霜飞的身后,他才不紧不慢地坐了下来。
林霜飞的视线一直跟着他。
两人的距离再度拉近,只是从同桌变成了前后桌。
路朝向她招了一下手,动作十分随意,像是要说什么事。
林霜飞略微迟疑了一下,凑了上去。
他靠得很近。
温热的气息在耳边萦绕,被刻意压低的嗓音有些低沉。
“你完了,林飞飞。”
“……”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如果没有事先约定好,没有谁会选择这个座位。
路朝很难不误会。
但这个误会……
——“月考结束后正好要换座位,到时候你们就尽量坐得近一点,方便讨论学习上的事。”
好像,也不完全是误会。
因为她参与了“灯塔计划”。
所以对方知道后,大约是为了方便,才会选择这个离自己最近的位置。
只是为了有问题时更快地询问。
这种情况下,任何一个人都会认为做同桌更方便。
“……”
似乎,并没有什么误会。
她应该是真的完了。
刚回学校的第一天。
几乎各个科目都在讲上次的月考试卷,这对大部分同学来说是个查漏补缺的时候,可以找到自己薄弱的地方。
但对林霜飞而言,她扣的分很少,尤其是理综,她只有物理最难的那道大题漏掉了一个公式,扣了三分,几乎没有什么需要补漏的地方。
而语言类学科又不是简单地几道题目就能弥补的,需要大量的知识积累。
因此每到讲试卷的时候,她除却选择性听一下自己认为应当听的部分外,几乎都在刷一些额外的题目。
今天也是如此。
她埋头写着额外的题目。
讲台上的老师余光瞥见,却也视而不见,默许了她的行为。
片刻。
身侧传来轻微的晃动。
她从练习册里抬起头,侧眸看向同桌。
映入眼帘的是有些陌生的少年脸庞。
她微微愣了一瞬。
才想起,她的同桌已经不再是路朝了。
短暂的不适应过后,她慢慢靠了过去,压低了音量,极其小声地问:“怎么了?”
“这道题,”李昭然在她耳边小声说,“没听懂。”
“哦。”
林霜飞垂下眼,接过他手里的试卷,仔细浏览了一遍题目,而后拿起笔,勾画出重点信息,“你看,这道题是这样……”
她小声地一点点分析题目,抽丝剥茧之下,令人困惑的题目顿时变得清晰明了起来。
李昭然茅塞顿开,同她小声讨论了起来。
身后。
路朝一言不发地看着面前两个靠得十分近的身影。
从他的视角看去,两人的肩膀几乎碰到了一起,小声地讨论着什么。
分明应该是陌生的关系。
却因为同桌,而变得亲近了。
他眼睫微微垂下,眸色变得晦暗。
所以。
无论跟谁做同桌。
她都会这样无条件地帮助别人。
他对她而言。
也不过是稍稍亲近一点的同学。
是这样吗?
-
下午的自习,因为老师们都出去开会了,整个年级没有一个老师监督,因此各个班级都变得哄闹了起来。
仅靠纪律委员没有办法让同学们安静。
走廊里一片哄闹。
唯独平时最闹的十四班在今天格外安静。
宋莺时坐在讲台上,示意靠门的两个同学将门带上。
外部的声音都被隔绝在外。
教室内顿时变得落针可闻。
今天作业不多,林霜飞早早做完,额外的练习册也做了些。
实在觉得有些疲倦,她便伸了个懒腰,侧趴在桌上,翻起了之前英语老师送给她的英文书。
身后有什么戳了戳她的脊背。
她回过头。
后桌扔了个纸飞机过来。
暴风雨前宁静了一天,事到如今,应当是逃不过了。
她深吸了一口气,直起身,将纸飞机拆了开来。
纸上字迹歪歪扭扭,内容却一清二楚。
——林飞飞,解释。
“……”
她很想解释说这是误会。
但似乎,没有。
为什么没有误会!
她垂着脑袋,揉了一把脸。
许久。
她才提起笔,在那行字下面,一笔一划地写着。
写完后,她重新迭回纸飞机,朝后一飞——
路朝抬起眼眸,眼见着这只小小的纸飞机一飞冲天,乌拉一下飞到了最末尾的……简野头上。
“我操——”
睡梦中的简野从臂弯里抬起头,“他妈谁啊?”
随着动作,他头上的纸飞机也滑落在桌上,他摸了摸头,捡起桌上的东西,“……什么玩意儿?”
林霜飞回过头,“……”
就在简野要拆开之时,一只大手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地抽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