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不喜欢宁大。”
她一字一句说着。
不像一时兴起或是冲动下的决定,更像是深思熟虑后。
老胡看了她好一会儿,才问:“那你有想考的学校吗?”
林霜飞点了点头,说:“上延大学。”
上延大学也是国内顶尖学府之一,资源和名气与宁大几乎到了并列的程度。
大多人眼里,学校就是宁大延大和其他。
但对云宁的学生而言,上延实在太远,同等学校,没有舍近求远一说。
更何况,宁大对本地学生有优待,不单单有只对本地开放的保送名额,还有分数上的优待,比外地学生更容易考进宁大。
但考延大,却什么都没有了。
只能凭借高考分数。
老胡眉头也没皱一下,就说:“行,知道了,你回去吧。”
十分轻易地结束了这个话题。
仿佛说的不是放弃宁大保送资格,而是在聊今天的天气。
林霜飞有些意料之外地愣了愣,像是还没反应过来。
老胡却拍了拍她肩膀,宽慰地笑了一下,“上延也很好,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你有自己的目标就行。”
林霜飞呆呆地“哦”了一声,回了教室。
走廊上,还有认识的其他班的同学在跟她说恭喜,开着宁大学生的玩笑。
林霜飞只笑了笑,并未解释什么。
一是这件事很快大家就会知道了。
二是她开始认为别人的想法已经没有那么重要。
回到教室。
她还没走进自己座位,就看见后桌的路朝脊背稍稍往后靠着,漫不经心地抬着眸,视线与她相对,“跟老胡说了?”
“嗯。”
林霜飞点点头,侧坐在座位上,同他说着话,“他什么都没说就同意了。”
语气里像是有些不可思议。
路朝轻哂了一下,理所应当地道:“这是你的决定,跟别人有什么关系。”
“也是。”
她觉得有点道理。
几秒后。
她像是有些释怀地呼出一口气,慢慢道:“原来这样简单。”
“嗯,”路朝抬起手,动作很轻地弹了弹她的额头,“周末去庆祝一下小林同学第一次勇敢。”
林霜飞摸了摸被碰的位置,对他这些略显亲昵的动作已经习惯,“不过要等我学习完。”
提到学习,路朝撑起下颚,神色自然地提起,“所以你准备考哪个大学?”
“延大。”
她说。
尽管国内除了宁大就是延大。
但上延这个地方。
路朝实在太熟悉,也很难不联想到那天所聊到的事。
就像是。
因为他,而有了这个决定。
他顿了顿,垂在身下的手无意识地跳了一下,几秒后,才道:“为什么?”
这个问题,老胡也问过。
不过林霜飞并没有细说。
但路朝问时。
她用手托着下巴,脸上带着一点不明显的小骄傲,好似做足了准备后被提问后的沾沾自喜,“我回去仔细翻了大学专业和分数线,上延大学的化学是最好的,分数线也很高,不过我应该够。”
这句“应该”是自谦词。
是每个学霸惯用的“我考得也一般”的那个“一般”。
路朝问:“为什么想学化学?”
“因为,”她似乎是有点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而后才有些小声地说,“高一的时候有做实验,当时作为兴趣引领,老师做了一个铬的化学反应,展示了各种颜色。”
“就像彩虹一样。”
她说到这里时,乌眸似有细碎的光,灿若繁星。
“这很浪漫,对不对?”
路朝看着她的眼睛,顿了顿。
他并不懂化学。
也不懂元素之间碰撞产生的奇妙反应对她而言是怎样绮丽的视觉盛宴。
他只看见她提起化学时亮起的眼睛。
于是他点了点头,道:“嗯,很浪漫。”
林霜飞又神采飞扬地说了一会儿化学上各个反应变化的细枝末节。
路朝并没有打断,很认真地听着,时不时会恰到好处地提问和赞同。
这一节课间很长。
谁也没注意有人在后排无声地注视着他们。
白天的课程过得很快,到了下午,一个突如其来的消息被带到了十四班。
是李筎老师的消息。
因为严重违反规定而停职。
这件事被贴在了这一层楼的公告栏上。
很快就有同学看见跑回十四班大肆宣传。
“卧槽,李老师没了。”
“啊?什么什么?”
“停职开除啊,我刚在通知栏上看到的,就之前的语文老师啊。”
“我X,真的假的,我去看看去。”
李筎因为作文大赛的事情被举报,然而查下去发现这竟不是第一次了,私底下的徇私舞弊为关系亲近或有过贿赂的人提供了许多便利。
其实后续判定更加严重。
只是考虑到一中的学生,还是温室里的花骨朵,并没有在公告上详细陈述,都只是几句话简短地概述了结果。
这会儿大家都深感震撼地讨论着。
教过他们一年多的语文老师原来还有这样一面,实在有点难以接受。
这件事一直持续到了午自习,还有人小声地议论着。
隐约间,林霜飞似乎听见了一点细微的啜泣声。
在安静的自习时间,有些突兀。
她原本在做题,写了一会儿,见这声音并未消失,不由抬起眸,循声望去。
只见靠近后排的位置。
一个女生趴在桌上,肩膀轻轻缩着,伴随着断断续续的极细微的啜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