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时间推移。
这件事从最初的惊愕化作了一道微风,也渐渐被遗忘。
大家也慢慢习惯教室里少了一个人。
一切又回归平静。
晚秋过后是冬至,云宁市不会下雪,气温逐渐降低,一中的学生们开始在校服外过上一层羽绒服。
雨淅淅沥沥地下着,校园内到处撑着伞。
林霜飞站在教学楼下,看着一步之外的倾盆大雨,没有动。
她的伞在宿舍,已经跟室友发去消息,室友说等下就给她送来。
此刻是饭点,大多数同学都撑着伞去吃饭了。
校园内也渐渐安静了下来。
只剩下雨声。
她抱着书,听见身后似乎传来了脚步声。
大约是有同学要去吃饭,她并未回头,只是往旁边让了一个身位。
脚步声逐渐靠近,似乎是停顿了一下,而后慢慢来到了身侧。
紧接着。
一道伞柄被塞到了手里。
林霜飞微微一愣,抬起眼,只看见那人挤进了朋友的伞里,一同朝着校门口走去了。
那人身形很高,几乎只是一瞬间的背影,林霜飞也认了出来。
路朝。
她在心底很轻地念出了这个名字。
自从……那天过后,他们几乎再没了交集。
甚至座位也离得越来越远。
她看着对方离开的背影,有些失神。
直到室友走来,“哎,学委,你已经有伞了吗?”
她回过神,说:“同学借的。”
“那好吧,”室友收了伞,“走吧,去吃饭了,等下食堂菜又被抢完了。”
“好。”
她撑起伞,与室友一同走入雨里。
而此时。
校门口撑着的那把伞也终于动了。
雨下得很大,雨水落在这座城市,将一切洗尽,发出“哒哒”的声响。
两人收伞,弯身进了车里。
车安静驶入临云街。
须臾。
像是忍了又忍,终于还是出了声。
“为什么不能像以前一样了?”
话音落下。
是一片沉寂。
路朝微微偏过头,看向车窗外,雨水从玻璃上划过,留下痕迹,很快又被新的雨痕替代。
许久。
他嗓音很低,情绪不明道:“她还没准备好。”
“准备什么?”
喻辞风问。
但这个问题没有得到答案。
就像他们谁也不知道。
为什么当时五个人关系这样好,却变成如今分崩离析,同在一个地方,却再没聚在一起的时候。
午后。
林霜飞回到教室,将伞放在了路朝的桌边。
此时他并不在教室。
至少不用面对面却无话可说。
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
她转过身,往自己的座位走。
忽然,宋莺时推门而入,神色明显有些焦急,她一眼在教室里找到林霜飞,跑过来,气息不稳道:“走。”
说完就拉起了她的手腕。
“怎么了?”
林霜飞顺着走了几步,才问道。
来到教室外,宋莺时才停了一下,回过头,看着她。
“路朝和陈遇打起来了,就在校门口。”
林霜飞怔愣一瞬,“……什么?”
一中门口。
雨已经小了。
几个门卫围着,里面站着两个男生,其中一个明显高一些。
周围路过的学生都放慢了步伐,在悄悄打量。
门卫似乎在打着电话,大约是在通知老师。
隔着层层人群,林霜飞的目光落在最里面,他似有所感,也偏了偏头,目光望了过来,看向她。
他的头发被雨水打湿,就连眼睫似乎也洇湿了,额角上有一处红痕,溢了些许血丝,但已然干涸了。
另一边,陈遇的情况似乎更糟糕一些。
身上挂的彩明显比路朝要多。
很快,老胡和年级主任一块走了下来。
“围着看什么?不上课了?”
年级主任喊了一声。
边上偷看的学生们全都收回视线,加快脚步走了。
老胡一看到两人,就叹了口气,而后将人带走了。
林霜飞收回目光,轻声问:“为什么会打起来?”
“不知道,”宋莺时说,“我刚回学校就看见他们打起来了,上来叫你的时候,听到陈遇好像在骂你,反正不是什么好听的话。”
提到他。
宋莺时顿了顿,又道:“你也知道,他跟周颖的关系,自从周颖转学了,他一直明里暗里看不惯你,时不时给你找点麻烦。”
林霜飞没有说话。
但已经听懂了。
只是。
过去这么久了。
她以为,路朝早已把她当做陌生人了。
穿过回廊,走上四楼。
四周已经很安静,宋莺时也回了教室。
她坐在办公室外面的长椅上,垂着眸,不知在想什么。
许久。
身后的门从里打开,里头的声音也传了出来。
“写完检讨给我检查完了下周一去讲台上念。”
“亏得没大事,不然又背个处分,你还念不念书了?”
老胡的念叨从里头传来,熟悉而又带着点亲切感。
陈遇“啧”了一声,但并没反驳什么。
刚一出来,目光不经意落下,与长椅上的人对上。
他眉毛明显反感地拧了一下,而后换了一边,径直走了。
路朝最后出来。
他身上还带着雨水的潮湿。
只有额角上的伤痕印证着方才发生了什么。
他眼睫垂下,目光与她相对。
却并没什么温度。
几秒。
也仿佛只是瞬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