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沉默片刻。
林母道：“那就少借十万，拿十万给霜飞买琴报课，而且她马上上大学，很多东西都要买。”
林父直接拒绝，“不行，大哥借了四十，我们借少了，外人怎么看？亲兄弟连四十都拿不出来？”
而后，又是长久的沉默。
也像是默许。
在那漫长的等待里。
林霜飞背靠着房门，望着面前浅蓝色的墙壁，心里在想。
只要。
只要妈妈不同意。
就算爸爸坚持。
就算最后依旧在她和槐序之间选择放弃她。
她也能够理解。
不知过去多久。
窗外似有鸟鸣声起。
许久。
那道极其熟悉的声音带着些许无奈。
“那你自己去跟她说。”
第 62 章
咔嚓——
房门从内向外打开。
客厅里的两个人同时顿住，侧过头看了过来。
林霜飞安静地注视着眼前的两个人。
林母瞳孔微微缩聚一瞬，嘴唇动了动，却没能说出一句话来。
“不用说了，”林霜飞语气平静，“我已经听到了。”
林父道：“你知道了也好，现在家里条件就是这个情况，你也懂点事，不是不给你买，等后面——”
林霜飞轻轻打断了他，“不用了，我不会再回来了。”
像是卡了壳，林父剩下的话没有说下去，听到她的话，他眉间顿时皱起，“你这是什么话？多大了还要闹离家出走这种戏码？现在你三伯家里有问题，我们帮衬一下怎么了？你三伯这些年对你也不错，给你养成白眼狼了？”
林霜飞笑了一下，不知道该笑他这句话，还是该笑自己。
客厅里格外安静，她的笑声也变得突兀。
林父眉头紧拧，“你笑什么？”
林霜飞像是没有听见。
半晌。
唇边的弧度慢慢落了下来。
她平静地注视着林父，语气无波无澜道：“我笑你为了一栋房子卖女儿。”
“你说什么？”
林父先愣了一下，而后胸膛明显起伏了一下。
“我说，你为了一栋房子，就这么轻轻松松原谅了网暴造谣你女儿的人，有什么不对吗？”
林霜飞唇边扬起一点温和的弧度，眼眸也慢慢弯起，目光直勾勾地看着他。
“没有人说出来，你就能轻而易举地揭过这件事，毫无心理负担了，对不对？”
她顿了一下，语调极为缓慢地吐出最后几个字，“真虚伪。”
“你——”
林父手重重地抬了起来。
“打啊。”
林霜飞往前送，仰起头，直直盯着他的眼睛，“打啊！”
这近乎歇斯底里不顾一切的气势。
莫名让人心惊。
像是困兽在绝境里的反抗。
林父手举在半空，却始终没能挥下去。
林母忙走上来，拉住了林父，也给了他一个放手的台阶。
而后她又上前揽住林霜飞，忙解释：“不是，霜飞，当初——”
林霜飞侧眸，看向她，忽地问：“为什么？”
林母一愣，不知道她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什么？”
“为什么在我和槐序之间，你永远只会选择他。”
林母怔住，语气变得轻飘，“……什么？”
“我和他都需要用钱的时候，你也会默许他的课不能断掉吧。”
林霜飞平静地看着她，却像是居高临下的俯视，带着淡淡的失望。
“你从来都只会选他，我亲爱的妈妈，”她忽而朝她弯下身，鞠了一躬，“从今以后，你就当没养过我吧。”
直起身后，她好似想起什么，笑了一下，“那套房子，等林槐序成年以后，我会找他过户给他，不用担心。”
直到提及房子，林母才隐隐意识到，她并不是情绪冲动说的话。
当初赔偿的房子因为明面上是赔偿给林霜飞，因而过户到了她的名下，也因此她是单独的户口本，与林家早已在那一天分开了。
林母惊慌地上前拉住了她，“霜飞！霜飞，你听妈妈说，不是这样，妈妈没有不选择你，妈妈也……”
林霜飞猛地甩开她的手，语气冰冷道：“别逼我恨你。”
恨。
林母像是被这个字眼烫了一下，抓着她的手也再没了力气。
“让她走，”林父似乎气得不轻，胸口起伏着，“不是很想走吗？那就让她走，看看她离了这个家，又能活成什么样？你最好是走了就永远都别回来了！”
林母转过头拉着他，声音里已经染上了一丝哭腔，“你这是什么话？你到底要把孩子逼到什么样子？”
林霜飞只是平静地看了他们一眼，转身回了房间，将自己的东西和证件一一收拾好装进了行李箱里。
收到最后。
她目光落在了桌上那个信封上。
沉默两秒，她将信封放进了口袋里。
离开林家的时候，他们没有拦着她。
大约是笃定她只是个孩子，没有多少钱，去处也无非是那套学区房，等钱用完了，要上大学需要用钱的时候，自然就会回来。
林霜飞走在街道上，不知怎么，既有种解脱感，也有种失落感。
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想要的是什么。
面对这样的局面，甚至有一种早已预料的麻木。
忽然间。
她很想，很想，离开这里。
这座城市。
一切都让她感到乏味厌倦。
她低下头，没怎么犹豫，定了去上延的机票，最近的。
而后独自一人打车去了机场，按照指示，排队过安检，然后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