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还没有从失去她的恐惧里缓解。
林霜飞怔怔地听着,感受着他的动作。
有那么一瞬间。
她有了存活在这个世界上的实感。
她原来不是永远被牺牲被放弃的那个。
这个世界上,也有人,十分需要她。
她垂下眼睫,看见眼前的人以近乎跪伏的姿态抱着她。
像是神的信徒。
他贴在她皮肤上的手指轻颤着,身上滚烫的体温也慢慢透过肌肤相触传了过来。
心跳声一下,又一下。
那些他身上带来的雨水,似乎不仅仅洇湿了她的身体,也连带着,浇灌在那干涸的灵魂里。
“路朝……”
她唇动了动,念出了他的名字。
“我在。”
“路朝……”
不知为何,她感觉到那些麻木压抑许久的负面情绪,像是从牢笼里逃了出来。
如同紧闭的大门打开,把里面的怪物放了出来。
难耐与痛苦压得她几乎喘不过气了。
她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这么难过。
难过得像是要死掉了。
可是她却说不出口。
只是毫无意义地呼唤着他的名字。
仿佛在确认着什么。
也像是在发泄着什么。
“我在这里。”
他低下头,轻轻吻着她,从额头,到鼻尖,再到唇瓣。
一下又一下。
像羽毛般轻柔。
回应着她的恐慌与失序。
林霜飞抓得很紧的手在他的吻里,逐渐松开了。
上延的磅礴大雨来得突兀,却也短暂,冲刷过这座城市的尘土过后便消失了。
天穹上的乌云渐渐散去,留下一望无际的夜幕,明月皎皎,辉光洒落,像是铺了一层白纱。
浴室里水声停止,而后路朝换上外送的新衣服,拿毛巾擦着头上的湿发。
他目光下意识锁在她身上,确认她依旧坐在落地窗边看风景,好似无声地松了口气,才慢慢走过去。
他半弯下身,下颚抵在她的肩上,轻轻嗅着她身上沐浴露的气味。
发尾有水低落到她身上,她缩了一下,回过头,“路朝,你头发还没吹。”
“嗯。”
他应了一声,安静地靠在她身上,深深汲取着她的气息。
片刻。
他才直起身,轻轻擦过她脖颈处的水珠。
“你帮我。”
他嗓音低低的。
“好。”
林霜飞拿来吹风机,坐在床边,给他吹着头发。
有些奇怪。
他这个人分明每一处都锋利又硬朗,充满了攻击性,像是只蛰伏的兽类。
头发却格外柔软,摸着甚至有些舒服。
她吹干后,将吹风机放到一边,说:“好了。”
“嗯。”
他回过身,重新将她抱起来放在自己腿上。
“好些了吗?”
他问。
这个问题没头没尾。
但林霜飞却听懂了。
她安静了会儿,小幅度地点了一下头。
她问:“你呢?”
他目光落在她的眼眸里,许久,埋进了她的颈侧,闷声道:“嗯。”
而后没人再说话。
夜色温柔,只留下一室温存。
翌日。
林霜飞醒来时,闻到了一点微弱的香气,她撑起身,揉了揉眼睛。
似是听见动静,路朝回过身,走过来亲了亲她的头发,“醒了?”
“嗯……”
她还有些迷茫,不太清醒地问了句,“你去哪儿了?”
“刚下楼买早餐去了。”
他解释了句。
而后将她从床上抱了起来,“去洗漱了?”
语气里带着哄小孩的耐心。
林霜飞“嗯”了声,听话地起来去了浴室洗漱。
洗漱完出来后,才注意到沙发上的凌乱,上面的毛毯垂落到地板上,靠枕也是歪的。
昨晚睡着时只隐约记得在路朝怀里。
想了想,她问:“你昨天睡的沙发吗?”
他边将吸管插进豆浆里,边随意地“嗯”了声。
林霜飞不知说什么,走过来坐下,路朝顺势将豆浆推到了她面前,“有什么打算吗?”
“不知道。”
林霜飞老实道。
原本一开始想暑假做兼职,就是为了预防某一天,会有现在这样的情况。
但没想到,意外考到理科状元,那一笔巨额奖金,让她暂时没了金钱上的烦恼。
想到这里。
她忽然想起,家教这件事,叹了口气,她低下头拿出手机,先跟家长那边说明了情况,因为时间关系,将不再继续上课。
两位家长都很好说话,把剩下的钱也结给了她。
“先在学校附近租个房子?”
路朝问。
林霜飞边回复朋友的关心,边道:“我还没看延大在哪里……”
忽然,她抬起头,说:“你的录取通知书到了吗?”
“嗯。”
不等她继续问,路朝道:“上延理工大,离延大很近。”
上延的理工大学恰好是他的分数能够上的顶格。
林霜飞不由道:“你的运气真好。”
从高考就格外幸运地超常发挥,再到录取学校,都尤其好运。
路朝笑了一下,揉了揉她脑袋,“是啊。”
目光却直直地看着她。
更像是在说自己的好运气不是高考,也不是学校,而是她。
林霜飞怔愣了一瞬,而后舔了舔唇,悄无声息地偏转了目光,仿佛是害羞了。
用过早餐后,林霜飞没有再续房,收拾好行李,和路朝一起去了延大附近。
先定了延大旁边的酒店,放下东西后,开始联系中介看房。
学校附近的房子价格都不算贵,环境也还不错,没看多久,林霜飞就确定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