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
房阿娘抬手打断他的话,笑得和蔼,“你愿意认我做娘,我也应下。沛儿今年十五,比你小两岁,算是你妹子。今儿个认了,你这个做大哥的,出门在外可不能让你妹子被人欺负了去,晓得吗?”
青龙忙不迭点头,笑呵呵道:“晓得,晓得,娘说的我都晓得。”
“听小姐说,你们都跟了师傅学习,那就好好学。”房阿娘眼眶微红,看着跟前的两个孩子,触动心中柔软,笑着点头,“娘不指望你们成才,只希望你们要记得主子家的大恩大德。凡事尽心尽力,无愧于心。”
房阿娘早年死了丈夫,如今儿女双全。
“都听娘的。”
青龙自小被遗弃荒野,终于在他十七岁这年的年初,有了娘和妹妹。
沛儿瞥了眼青龙,嘴角的弧度有些压不住,“我也都听娘的。”
沛儿是房阿娘逃荒路上捡的弃婴,自小有娘,不过十五岁的时候,有了个哥哥。
至此,失落的娘仨胜利会师。
青龙不由得喜极而泣,抱着自己的饭碗,屁颠屁颠就跟李梵炫耀。
“殿下,我也有娘亲了。”
第 31 章
房阿娘的加入也就是一段小插曲, 丝毫没有动摇几人每日的课业。
但青龙完全就变了,每天笑呵呵的,被夸了笑, 被骂了也笑。
沛儿每天就看这个新哥哥, 时而嫌弃, 时而又不那么嫌弃, 脸都皱成了苦瓜。
二人活脱脱的没头脑和不高兴。
尉迟嫣就在一旁乐呵呵看戏,左右没等到尉迟姝的消息, 能摆则摆,不然以后就没得摆了。
为什么她能摆呢?
因为她已经凭借着自己的一手好字,从觉缘师傅的基础班毕业啦!
不过遵循着□□学,觉缘扼腕叹息把她提出基础班,让李梵手把手教她,自己则专心盯着没头脑和不高兴。
避免相互打扰,觉缘还特地将他俩赶远了一些。
所以, 二人理所应当的回了院子, 就坐在李梵院里支起的小凉棚下,就着石凳坐着。
李梵自认自己没有什么可教尉迟嫣的, 索性将带来的书往石桌上一摊,学她摆烂了。
“这几日还是风平浪静的吗?”尉迟嫣突然坐直身子问他。
李梵顿首,“青龙打探的消息有限,我也就知道某些官员的家务事。无非就是丞相早些年暴毙的大女儿灵牌碎了,东定侯府的那位使了手段嫁入太子府做侧妃的庶女, 近日被太子妃惩治,挨了板子, 正躺在自己的院里鬼哭狼嚎。要不然就是上次在银饰铺里得罪了你的孟小姐,昨日突发恶疾, 她爹正给她找靠谱的太医看病。韩太傅最近除了去国子监授课之外,别人递了拜帖也是懒得见一面。”
“对了。”他像是猛然想起了重要的消息,“最近,京都会办一场赏花宴,约摸就在明日或是后日。地点就在京中最大一处观星阁里,宴会多是宴请王公贵族,世家子弟。名为赏花宴,实则为看亲。参加的都是些年纪相仿,尚未婚配的年轻人。以往都是这个时候举办,我前年去看过一次,刚进门就出来了。”
“你怎么不多看看?”尉迟嫣好奇,“按理说,你这条件,比上不足,但比下应当绰绰有余。相貌堂堂、品行端正、君子之姿,怎么会没有心仪你的姑娘呢?”
李梵听她说话,甚是舒心,难掩笑容说:“你惯会这样夸奖我。不过,贵女们也要结合我背后的实力计较一二,我一无权无势,二无母族表亲帮衬,三不得陛下看重,与庶民无异。世家贵女们并不全是只甘于困在宅院之内的,她们更想手握实实在在的权利,而不是来自于自己夫郎、儿子一两句仿若空谈溢美之词。”
“你觉得,世家贵女们的这种想法有何不妥之处?”尉迟嫣身子微微前倾,双肘拄着石桌,手掌捧着自己的脸,试探道:“万一哪日女子登上高位,你会觉得是耻辱吗?”
“为什么会觉得?”李梵满脸不解,失笑道:“嫣儿,你怎么会这样问?”
“那日长姐上府拜访,将你们支走之后,她与我说了很多。”
她长叹一口气,眉眼间浓浓的忧愁,让她看上去有些疲累,“她饱读诗词歌赋,精通琴棋书画,女红女诫牢记于心。学了这么多年,学得那样透彻,结果只能换来爹娘一句,安分守己才能嫁得好人家,才能给父亲的仕途带来帮助。可是她本身就很好,就算不嫁人也可以凭借自己学来的本事,养活自己,何必顺从的将自己困死在宅院。”
“……”李梵眨了眨眼,问:“嫣儿,那你怎么看?”
“世道不公,女子自强尚且困难。律法严苛,女子自立只是空谈。女子清白尚比命重要,未出闺阁便抛头露面更是受他人诟病诋毁。女子就只配困在方寸之地,日复一日的盼着肚里有个孩子,不停的给自己的夫郎生孩子,生得越多越好。就算是日后孩子大了,将家里闹得四分五裂,优先被苛责的还是生养他们的母亲。”
尉迟嫣无奈,抬眸望着棚顶,“长姐说得很对,女子也不是一定要嫁人的。可旁人总说嫁了夫郎才是最好,这话对吗?”
“这话不对。”
李梵给予她肯定的回答,果断坚决,再次重复道:“嫣儿,这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