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巴掌都没扇到她脸上,她只是故作害怕遮挡,顺水推舟将那巴掌原原本本送回到贤嫔脸上。
在身旁杵着的景琯正欲动手,将贤嫔手折了,就猝不及防发生了此等变故,登时蹙眉一顿。
贤嫔发疯自己扇自己巴掌,那是在后宫少之又少的事情。
往日将这些伎俩用在争宠上就算了,如今还想欺负皇子妃。尉迟嫣不让她更可怜一点,都对不起自己出了名的“怜香惜玉”四字不知怎么写。
偏偏,淡竹和玉竹目睹这一切发生,也没个人上来说话。只是杵那儿跟两根柱子似的,时不时附和两句。
现下就是,淡竹没有感情道:“贤嫔娘娘,您没事吧。”
“呀,贤嫔娘娘您平日喜欢打自己就罢了,怎么今日陛下都没在边上,您还这样打自己,莫不是打上瘾了?”好歹玉竹还装模作样,语调忽高忽低地阴阳怪气两声。
贤嫔气急了,捂着脸狠狠指着尉迟嫣的鼻尖,声音尖利道:“你!”
尉迟嫣立马害怕地蹿到景琯身后,只探出半个脑袋来看她,嘴里喊着,戏就这么演上了,“景师傅,你看她那样子,恨不得吃了我,吓死我了。”
景琯对此,并不想发表任何言论。
“……”
因为,尉迟嫣的演技在他看来真的太差了。
没得到景琯的任何回答,尉迟嫣还茫然了一瞬。但很快,她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起了关于陇南的秘事。
陇南王府,江湖上赫赫有名的演员进修班,任何牛鬼蛇神进了这儿,不出一月,就能完美蜕化成绝佳演绎者。
真可谓是居家必备,提高演技专用的学府。
宽进严出,如同诈骗!
眼前这儿有个现成的演技大师,难怪对她这么拙劣的演技提都不想提,那表情应当挺难看的。
实在是太荒谬了哈哈哈……
“好你个尉迟嫣!”贤嫔这会儿彻底不装了、摊牌了,她就是来找不痛快的,“我好心好意教你规矩,你居然敢还手!”
“啊?贤嫔娘娘居然是要教我规矩啊!”尉迟嫣恍然大悟道:“我刚刚看您那咬牙切齿的模样,还以为您是故意要打我的。既然如此,我也不是真的傻子,您挨了巴掌,不是我干的,我心里也很内疚的。甩锅这事算我头上更不合适,要不然您直接说您就是来找茬的,我心里也能好受一点。毕竟,我没见过几个宫里的娘娘,今日居然能大开眼界,还觉得挺新奇的。”
“窝囊。”
尉迟嫣茫然,“啊?”
又听见身前的人来一句,“我说你理直气壮,又窝窝囊囊的。”
哇,说了好多字。
她不住仰头向上看去,正好和景琯看下来的视线对上,然而她就从其中品出了丝丝缕缕的嫌弃。
哇,太伤人心了。
“你们好大的胆子,不过是皇子的正妃居然就敢这样对我!”贤嫔无能狂怒,那尖锐的指甲都快戳到景琯的眼睛了。
景琯一脸淡然地抬手挡开,冷声道:“哦,关我什么事。”
短短六字,杀人诛心!
“我乃陛下妃嫔,你们居然敢这样对我。若是见了贵妃姐姐,你们莫不是要骑她头上了!我今日就要替她好好教训你们。”
尉迟嫣还躲在景琯身后,窝囊地打嘴炮,“您胡说,贵妃娘娘可喜欢我和景师傅了。您说这话,是不是见不得我们好,故意挑拨离间啊。但您起码等淡竹和玉竹二位姐姐走了再教训啊,当着主人家的面叫嚣,会不会有点嚣张过头了。而且,您是嫔位,比皇子妃位份还要低一些。教训我们这话,要是传到陛下和贵妃娘娘的耳朵里,恐怕就不是说两句这么简单了。况且,太子出事,宫中上下应当都着素色的衣服,您这身恐怕也不合适吧。”
她嫌弃这话不够戳贤嫔心窝子,侧跨一步,抓着自己素色的裙摆给她看,继续窝囊道:“贤嫔娘娘,您看看我,穿成这样素色的就好了。”
这一下差点给贤嫔气出脑溢血,只见她呼吸不畅的一手捂头,一手捂着心头,身后跟着的宫人吓得赶紧上前搀扶。
然后,跟哄抬尸体一样,将她给抬走了。
贤嫔一句狠话都来不及撂下,被迫紧急撤离现场。
“哇,好壮观啊,太子还能一带一啊。”她看着人群远去,小声嘟囔着。
淡竹和玉竹许是听不太清的,不过景琯倒是声声入耳。
听着淡竹催促一声过后,几人继续往丽贵妃的宫殿而去。
“你真窝囊。”
景琯第三次评价了,居然还是窝囊。
尉迟嫣一贯秉承着凡事伸手不打笑脸人,笑呵呵地对他说:“景师傅谬赞了。”
景琯没空和她打哈哈,即刻转移开话题,“她是太常冯大人家的嫡女。”
撂下这话,他便再不说了,目不斜视看向前方,眼神坚定仿佛要入党。
尉迟嫣小步子走着,落到最后,悄悄从怀里拿出笔册,将册子翻开第一页,记上了“太常冯大人”五字。
几人路逢矮墙边的红梅树,忽闻一阵疾风猎猎,惊落了满树红梅。
尉迟嫣驻足仰头观看,不慎被花瓣糊了眼。忙低头看的时候,手里的册子上,那冯字已经被无辜落入的花瓣给覆盖。
“四皇子妃,该走了。”